只要他不去招惹苏流光,那两个人,就都是好人。
尤其是鹿鸣找到那种叫做“土豆”的作物,那实在是太要紧了。土豆这玩意在北境苦寒之地也能长,有了这东西,永宁侯大可令随军妇孺耕作,便能供上将士们一年的口粮,既不怕朝廷财政紧张,也不怕敌军围困断了粮道。
那东西拿着去行军也很好,甚至都不需要锅,往烧过的篝火里丢进去几个,又或是在灰堆里埋几个,不多时便能填饱肚皮了。
后来,还有千里镜,还有改良的织机,杨英韶也不知道鹿鸣哪里来的本事,他上一世分明只懂医——可那不重要,只要他给大燕做了好事,杨英韶便乐意尊重他。而他在涵州城外只身涉险,配合毅亲王大军计退敌军的壮举,更是叫杨英韶扼腕叹息。
这一世他做了个好汉子,偏又命途不济!
“至少咱们未得他的死讯,那便……还有可能活着。”他安慰妻子,“再说,便是真……真是遭逢了不测,咱们大军也能为他报仇,他便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峄城公主一怔,恼道:“这是什么话,什么泉下有知也该瞑目。倘若是我被人害死,便是那害我的人被千刀万剐,我泉下有知,虽也拍手称快,可绝不会瞑目的。仇若不是自己亲自报,那和没有报仇有什么两样……”
她说得痛快,说罢才发现杨英韶的脸都绿了。
登时便知晓不好,将方才翘得高高的小尾巴收起来:“嗳,我……我不是咒我自己……”
“表兄,我就是这么说说,我怎么会被人害死呢……呸,你瞧我呸过啦,这话不会灵验的。你别恼我,我……”
眼看杨英韶还是压着一张脸不说话,峄城公主慌了神,柔声软语撒起娇来:“表兄,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嘛?”
杨英韶原本叫她那两句“被人害死”和“千刀万剐”顶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只觉心下无限痛楚。如今仙娘哪里经过生死,她怎么会明白这话是有多沉。
直到耳畔听到她央求,他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来,上一世,每每“拿捏”了苏流光引他愤怒后,她就会这样说。
可现下不是那时候了。
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神,心里软成一片,伸出手臂揽住她:“怎会恼你呢,只是你有身子,不能说这样的话。”
公主乖巧地在他怀里点头,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些,将嘴唇贴着她额头,喃喃道:“殿下这一世都会平安喜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