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们哪有不羡慕的?有人默默将他当了榜样努力,也有人酸唧唧说他是叫馅儿饼砸了头,今年没有什么人拿出像样的东西,才轮得上他这样一个船工,拿在盐水里泡了半辈子的经验换了个祖坟冒青烟。
这些小人物的谈话,有人当做趣事说,又因为涵州的船坞与这“天工奖”都是叶清瞻主持的,舒兰与在王府里也听到了说头。
她不关心获奖的人得了别人怎样的评价,她只是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
要造大海船了。
要海船干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改善大燕与柔然东海岸的通航条件,以叶清瞻的心性,敌人既然从海上来,还差点儿拿下涵州,那他一定会锱铢必较一回,从海上打回去。
战争的阴云虽然换了一个方向,但并没有散去。
想要统一南梁的故地,要比打柔然困难得多。那边也是承平了数十年的夏人王朝啊,现下做皇帝的那位与燕国皇帝岁数差不离,虽然不是什么天纵英才的有道明君,到底也不是太过昏庸,有那么厚的家底在,实力总归不可小觑。
是而叶清瞻那边为了发展生产力而采取的措施并未停滞,大燕银行的小额放款业务,也在全国各处逐渐铺开了。
银海司新进了人,峄城公主特意批了不占户部编制的十五名吏员给舒兰与,好应付大燕银行飞速增长的业务量——可只这样也不够,十五名吏员只能应付得来京城的分行支行,真要将全国的账都算清,那怎样也得要上千个算盘精。
舒兰与只好请求公主是不是开个算学考试了。
寻常银行职员不需要了解整个大燕银行的运作过程,他们只需要会算账,将一笔笔存贷的利息都算清楚就成。
这种功夫,商家里积年的掌柜们都做得,但东家们给这样掌柜的薪水,可比大燕银行开给寻常吏员的薪水高多了。
而且啊,掌柜们见多识广,谁心里没有一本生意经,谁又不觉得自己是个商界精英?真要是弄来这么一群老神,舒兰与还怕他们自己打起来呢。
就考试,筛选一批愿意学算学的年轻人上来,这最好。
峄城公主细细问了她的需求,却皱了眉头:“这……一时片刻,怕也是选不来什么人才啊,天下懂算学之人,除却读书人家的公子千金会学着玩儿,便是商贾人家自己学了用。散落在外头的算学人才,实在是少之又少,便是有人想学,也未必寻得到先生教呢。我倒是可以叫户部组织一回算学考试,可只怕,人数,本事,都不如你所想啊。”
舒兰与点头道:“臣妾明白的,可是殿下,若是有第一场考试,百姓们知晓学了算学,可以入大燕银行谋个差事,从此无论如何都有朝廷发的一份钱粮安身立命,他们不就愿意学算学了么?便像臣妾这样,有第一个女人入朝为官,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女子去考科举,臣妾听闻,今年入殿试的人里,也有两位女子呢。”
“哦?是么?”峄城公主微微一怔,却又笑道,“哎呀,可惜我是只有那一个叔父不曾成亲的,教你捡了去。这两位女学究便是入朝为官了,婚事也只得自己琢磨呢。这一回给你挑选通算之人,你可得留好了彩头,照我看,若是先千金买了马骨,后头源源不断地有千里马来,总不能连马厩都不准备吧?”
公主这样说,便是此事有门了。舒兰与知晓她在皇帝父亲面前的颜面,自然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