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永宁侯人虽不曾来,却派遣了两个厨子,带了数头肥羊回来。道是塞上菜果粗疏,不堪入贵人眼目,然而这羊肉却是好得天下无双,不容错过。
峄城公主在宫中长大,如何不知鹿州出好羊肉,登时便心喜得展开笑颜,倒也不把永宁侯不肯赴宴的事情往心上去了。
她要安排篝火,要请皇叔在篝火边看着厨子将羊烤得外脆里嫩,香气扑鼻,片下肉来,放在烤得酥香的软饼上端上来,那时候,透明却带着几丝晕光的肉汁,还在羊肉的肌理中溢流呢。
再来些柔然人的甜奶酒,度数不高,入口却温润,这才是边塞一游的正确打开方式!
她在永宁侯府里兴兴头头地期待一场篝火边的晚宴,宴会开始前便心意雀跃,可坐在她面前的叶清瞻,纵使捧起茶来喝了一口,却是益发心思难安。
他一路上是想着要将跟皇帝的说法告诉峄城公主,好叫公主心中有个防备,便是推说自己不肯放阿婉离开也好,千万别叫阿婉女官落到一场不幸的婚姻中去便是。
可这临到眼前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尤其尚婉仪始终就在峄城公主身后跟着,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事儿,怕不大好吧?
峄城公主与他仍不生分,见了他便笑:“皇叔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半分不显老。”
叶清瞻由不得一梗,他思来想去自己也不过三十出头,也不该到“显老”的岁数。
“你却是长大了,瞧着再也不是那不到我腰高的小东西了。”
峄城公主直笑:“可不是么?人人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皇叔多年不曾回京,我便是长成了大人模样也不奇怪。”
“长成了,倒也是个美人儿。”叶清瞻打趣道,“也不知今后皇兄要选个怎样的驸马,方配得上我家的仙娘。”
峄城公主脸微红,她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驸马啦,只需要跟父皇说一声,请他赐婚,便是一段好姻缘。
可是这话不能跟叔父说。她只能瞪叶清瞻一眼:“皇叔怎么能跟我说这个话?你自己没有王妃,不也过得热闹自在,却来催我做什么?”
叶清瞻心下一梗,情不自禁往在公主身边杵着发呆的舒兰与脸上看去。
而仍旧对命运一无所知的苦主与他目光交接,微微一怔,满脸懵逼。
他看她干什么?
叶清瞻和公主,如今说来都既是主子又是老友,她偶尔做出一点小小的失仪行为也不会被怪罪。因此她抬起手极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什么异物,难不成是今日的胭脂坨了,在脸上堆起个仿痘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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