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往女人身上打量,身为少年时便在皇室中闯下不靠谱名声的放浪子弟,他对某些事情的自持,却是几近苛刻。
非但不娶妻,也不纳妾,连同旁人送来的美人都不正眼瞧一眼——自然,也不碰男人。
于是有人说他少年时行走江湖,遇到危险,从此不能人道了。这一点,毅亲王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照旧不与女子多来往。
唯一能和他谈笑风生的女性,只有还是个小姑娘的峄城公主。
分明是被捧着长大的金枝玉叶,却跟被抽打着长大的他很是说得来——至少当下还是这样的。
那些曾经想听他在南梁冒险故事的少年,而今都不再向往风餐露宿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公主还想去积云岭看星星,去五老海数珍珠。
或许等她长大,也会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华服丽饰或是英俊少年的目光上,可至少现在,公主还是见到他时双眼发亮的可爱小姑娘:“叔父回来啦!一向可还好吗?”
然后不等他回答,打量他一圈,咯咯一笑:“我看叔父很好!”
叶清瞻便笑,道:“我看仙娘也很好。”
她每年都窜高一截儿,今年不知为什么还瘦了不少,但神采奕奕,显然很是康健。
宴会前的交谈时间毕竟有限,他没来得及问。是皇帝提起他才知晓,这小侄女儿竟有一颗要做将军的心。非但努力习武读兵书,还想请他标注南梁的地图。
手中捏着的酒杯微微一抖,公主想做将军不奇怪,但南梁地图,这到底是谁想要的?
要地图,下一步是不是便要挥师南下了?若是要打仗,若是要打仗……
毅亲王望向峄城公主,含笑道:“仙娘,你要做将军,还想要地图?”
峄城公主点头,既然父皇已经认可了,她便不必再瞒着旁人,混不管在场的兄弟们听闻这句话后有多么惊讶。
“你可知,将军要地图,便是要打下那一片河山了。”毅亲王温声道,“你要瞧南梁的关隘城镇,叔父自然可以给你点拨一二,然而,若是要收复那半面好江山,叔父能帮你的地方,却是少之又少了。”
峄城公主一怔。
她想要做将军,自然是因为想先下手为强灭了南梁,然而这话却没有和别人说过。匆忙被叫破,一时便有些慌乱。
而皇帝却将酒杯放在御案上,笑道:“阿瞻,大燕没有人比你还了解南梁了。”
叶清瞻摇摇头,似是惭愧道:“臣愧不敢当。”
“何不与咱们说说南梁,也好叫孩子们长长见识。”
叶清瞻便起身行礼:“臣敢不从命?”说着便挑起了话头,却不说风土人情山川地形,只讲那南梁富庶兴旺之处。
舒兰与原以为他如此介绍,是想说明南梁江山锦绣,打下来便是天降一个粮仓,可不知怎么的,她越听,越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