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受伤躺在东宫里的丈夫,只是个她很敬重的陌生人。他的死活病痛,并不牵扯她的肝肺。相较这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倒是那个日日哭啼的良娣,瞧上去还更在意太子些。
公主还小,虽然能察觉出嫂嫂的态度不如她所想,但未必会想得那么多,而舒兰与便觉得很不对劲了。
她先前一直没想到,在她的设定里头,太子没有孩子,可如今太子妃的肚皮鼓鼓胀胀,说不得哪天便要发动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孩子是不会流产的,那么,这一胎究竟是生下来便夭折了呢,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了呢?
在公主劝她为了腹中孩儿也要保重身体的时候,她甚至轻笑了一声:“殿下,这是皇家的孙儿,不是我的孩子。”
峄城公主一怔,她这样喜欢撒娇喜欢说笑的小姑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与她说话的人。
她也觉出味儿来了,太子妃并不想跟她聊天,索性借故告辞,出来了还跟舒兰与说:“嫂嫂若是日日照镜子,那孩儿落地便要长成画里的菩萨。不哭也不笑,没一点人味儿。”
舒兰与笑笑,不答话——有些话她不好跟公主说,然而心下到底有猜测。太子妃先前是不是这么个凉凉淡淡的人,她不知晓。可太子中毒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最后查出的罪魁祸首是谁,太子妃的失察之罪总是跑不了的。胎儿还在她腹中,她暂且可保一条性命,可若是孩子降生了,太子却没了,她日后怎么过日子?
帝后能允许她活着么?天子家里头,从来不担心少了一个女人就养不了一个孩子。
便是太子还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她也做不了太子妃了。能跟一个良娣互换位置已然是天大的幸运,说不准便要被撵到庙里出家去。
已然知道前程几近没有指望,此刻她心中说不准已经凉了多一半。能活着已然不错了,如何还能指望她勇敢坚强,面带微笑,应对这个看似身份金贵但什么都左右不了的小姑?
公主没得到回应,觉得无趣,踢了踢路边石子,又道:“哥哥也不能见我,表兄也不能见我,师傅们也不见我,没人夸我,我好好儿读书习武,好像也没什么趣味了。”
舒兰与劝她:“殿下稍等等吧,待太子殿下的情形好些,便不能去东宫上课,也可以请娘娘召永宁侯夫人与世子入宫,彼时殿下很可以请世子检查您的武艺。”
公主如大人一般叹气:“可是哥哥几时能好呢?我真想去看看他。”
“臣妾听说,太医院派了太医过去,已然在治疗了,至少这几天,情势没再恶化下去。”舒兰与道。
“太医院找到治疗的法子了?”公主顿住步伐,惊喜追问,“你方才怎么不说?嫂嫂知道一定很……算了,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很高兴。”
舒兰与点点头,道:“既然不知晓太子妃娘娘会想什么,不告诉她也没什么。再者,太医院也只能试试,要说把握,他们或许也未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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