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说永宁侯府世子的不好,眼见杨英韶面色泛红,忙道:“他是站在孤身边才显得黑,你瞧瞧这满演武场的儿郎,但凡唤一个来,谁不比他黑三分?”
公主大眼睛一转:“表兄比大家都小,也一起辛勤习武吗?”
太子有心叫杨英韶出个风头,伸出三个手指,对峄城公主道:“这满场人里,能胜过他的不超过这个数。英韶,莫要介意仙娘冒犯,你倒也叫她看看你的手段,且去跑一圈儿如何?”
杨英韶倒也不怯场,颔首道一声“臣遵命”,便去一边牵了匹五花马来,抄起雕弓便翻身上了马背,双腿微磕,骏马疾驰而出。他便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但听马蹄声、弦响声与箭矢破空声接连响起,不多时,杨英韶已然圈马返身回了众人面前,而十几只高低远近各不相同的草靶之上,皆有一二箭支命中红心。
太子击掌大笑:“英韶平日里也不和咱们显露,仙娘倒是有运气瞧见他这好身手。”
峄城公主却仍是惊怔:“全部都射中了吗?还有一只靶子射了两箭的?”
“连珠箭,”太子替他解释,抄起手中的弓比划给峄城公主瞧,“如此这般,这一手是永宁侯府的绝活儿,也就是英韶年少未曾练成,若是永宁侯在此,五箭同中一靶也不是稀罕事。”
杨英韶也道:“父亲的本事,臣尚未学全,叫殿下见笑了。”
峄城公主小脑袋摇起来:“怎会见笑?表兄这一手,真是太厉害了。我也想学……”
“你怎么瞧着什么都想学?”太子笑着拍拍她的头,这是只有很亲近的兄妹间才能做的动作,他下手时未免有些迟疑,颇有些担心公主的反感。然而峄城公主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咯咯地笑:“我就是想学嘛,这不是好事情吗?”
“那是永宁侯府的绝技,便是孤也不会其中诀窍的,你怎么……”太子心思稍安,神情却似乎有些为难。
“嗳?不能教给外人吗?”峄城公主望向杨英韶。
“殿下岂是外人?您若想学,那自然是可以的。”杨英韶回答。
舒兰与刚刚从差点令她崩溃的愤怒中缓过来,此刻定了定神,决定观察一下这理应是重活了一次的“少年”,刚把目光瞥过去,便见他与公主交谈时,脸上浮起的温和的笑意。
的确,此时的杨英韶还是个俊秀的少年。无论是不够硬朗的面部轮廓,或是干净的上唇下颌,又或是还未曾完全长成的身量和稍显单薄的胸背,无不说明他年岁尚轻,正是介于孩子和成人之间的年华。然而他的眼神——他看着公主的眼神——绝不是少年郎君看着一个稍小些的女孩时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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