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到的,”非寅开着车窗,傍晚的暖风吹进来,他半真半假的转头看了云澜一眼,“我昨天一回来,今天就来替你做司机;可我出去这么久,也没听见你问起过我,我这六叔当得失败,果然不是亲的。”
云澜只管呵呵笑着,没回话。
“今天咱们不去上课,有一场小宴会,你给我帮个忙,陪我同去。”他说,不是邀请,更像是命令,知会她一声。
“那晚上的课怎么办?我……”
“我已经和饶先生说好了,他安排了别的医生来,你放心。”非寅语速很快,其实是他平常说话的习惯,他每次同云澜说话,有意的放慢了,怕她听不清。
“去赴宴,那我得去换身衣裳,不然太失礼了……”云澜想说,丢的还是六叔你的脸。
非寅一派轻松,说着玩笑话:“也不要紧,咱们就穿这样去,才是一鸣惊人一反常态,同那些宾客们都不一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云澜皱了皱眉,她不想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最好能泯然众人,不叫人发现才好。
所以非寅把车开到圣母堂附近一个朋友的礼服店里。等他们两人双双穿戴好出来,云澜笑说:“六叔,你这身穿上,年轻了十岁。”
非寅更加不客气,抬手挽着云澜下台阶,冲她道:“你这裙子颜色,老了十岁!”
云澜挽着他臂弯,翘着嘴角,“嗯,都是为了称你!瞧我这一片苦心!”
“哼!”非寅转头来狠狠剜她一眼。
原来非寅嘴里说的小宴会,就是庄教授收到请帖的那场慈善晚宴。云澜原本排斥这样的场合,怕沉闷。如今有非寅带着,听他一一细数眼前这些宾客们背后的故事,比听说书还有趣。她边跟着非寅,边悄悄和他说:“庄教授原本接了请帖,想让我代替他来的,我说有事推掉了,回头让他知道,准会觉得我两面三刀。”
“他都没来,哪里会知道,怕什么!”非寅头都不转,觉得云澜真是杞人忧天。
云澜听了,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做人真应该像六叔这样……
这场晚宴,照着西式习惯来的,因为几家外国公司的驻华代表都来出席。非寅有一会儿,被人簇拥着寒暄碰杯,云澜悄悄转到一边,看到一处中式点心的桌子,自己拈了一片云片糕尝尝,还没送到口里,被后面赶上来的非寅伸手拿掉了,他凑到她耳边提醒:“别吃这家的米糕,点心师傅手艺差,甜得齁死人,当心黏掉牙!”
“哦,是么!好险好险!”云澜马上离开那盘云片糕,退开两步。
非寅仍旧把她手臂拉在自己臂弯里挽着,边走边问:“是饿了么?”
“嗯,”云澜诚实的点着头,跟六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我从办公室出来,早就饿了,比不得你们富贵闲人,个个脑满肠肥。”
“瞧你说的,我并没有那么胖……”非寅不满地撇嘴,却悄悄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转头道:“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咱们到楼上休息室坐一坐,等你吃好了再出来。”
“这样不失礼么?”云澜拿不准,直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