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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笺 走走停停啊 2498 字 2022-02-20

廖先生的这处庄园,入夜常常开舞会的,前院里映着黄昏的光,飘出浓浓的烤肉香。手风琴声伴着断续的钢琴声,彻夜不停。云澜住在二楼上最东头的一间,离奔放的舞池已经算远的,但还是在天花板上,不断看到层出不穷的五彩光圈,跳荡不休。云澜小时候在家里习惯了,外面闹翻了天,摔了古董、推了五斗柜,都不干她的事,她看她的西厢记,也看玩偶之家,看风俗通义,也看西行游记。这些吵闹的时候,都是不问世事的好时候。

这天下了小雨,有了一点入秋的意味,像从前在上海家里,该是吃栗子蛋糕的时节。云澜从邮局走回来,没有撑伞,裙角上沾了泥水。她在门廊下迎风站着,只看着眼前一丛玫瑰花树,许久不言。这是她收到的第二封空白的信,她当然知道是他寄来的,知道她地址的,除了怀承就只有三哥了,三哥是藏不住话的人,一句话梗在喉咙口,半夜也会来找你说清楚。再有就是茉莉,可她那时离港前曾和茉莉交流过地址的问题,茉莉遗憾的劝她先放一放,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和大哥也许很快也要回广州去,等两下里落定了再说。她和茉莉就此失去了联系。

她如今收到第二封没有落笔写字的信,他出了什么事么?是什么让他不能写字?她甚至隐隐有种预感,也许今后都不会收到他亲笔的来信了。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

真的入了秋,她也真的收到了每月一封的空信。她坐在后回廊的月桂树下面,不记得是第几次从那只信封里把一页信纸抽出来,她举起来,对着如洗的蓝天凝神看着,能看出透了光的纸纹,细细的,错乱的,像这现世万物一样理不出头绪。

她把空白的信笺依着折痕叠好,塞回信封里。起身从后门走上楼去,背影倒映在楼梯上,一棱一棱的,像水里的波纹,并不特别落寞,她渐渐明白过来,这些空白的信,是他在说话,他说:我还活着。也许是他到了离枪炮声最近的地方,不得不这样表达。她于是也照旧寄回信去,仍旧寄到佟家别墅。不知他能不能收到,但她想,也是告诉他,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之间,不知从何时起,有了种苍老的默契,隔着日月和山海的,不必说明的联系。

她的时间就在这些等待里流淌去…

云澜是做好打算,听从怀承的建议,继续读下去,读博士学位,在原地等他来接。她想,她一切按约定好的行事,他也一定会来赴约。

桃木匣子里的空信已经装不下,她倒换盒子的第几次,已经不记得了。她的教授很喜欢她,非常欢迎她在毕业后继续留下来深造。美国的医科比她原想的攻读时间要短一些,从前明大的医科学制长,这里短一年,只要五年就能修到学位。她来的第二年,入秋时,参加了毕业典礼。本来邀请母亲一同来参加的,可珍妮因为不喜欢云澜学校的网球场,嫌弃那里局促一股子乡下气,毕业典礼又正好定在网球场举行,她于是就没去,在家里看着一众仆人收拾行李,预备去南加州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