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片刻,“真的不能碰?我轻轻摸一下。”
“不行。”他咬牙切齿,恨她不体谅他忍得辛苦。
窗外渐渐云开,半遮半掩的月色投进薄雾的光来。她不动,他还是煎熬,拉过她手来,妥协:“让你摸一下……”
“真的?”
“嗯,轻一点……”
凌晨时的寂寂,听不清他们隐约地低语。夏日的日出太早,让人不能久睡。他们两人却是不肯入睡,辰光太少,天一亮,梦就会碎一样。好在云澜最后如愿以偿,怀承做好了将来让她加倍偿还的准备。
她是正午的船票,烈日当空,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也冲淡了离别的伤感。怀承送她们上船后,要立刻走,他时间有限,老胡那里等不得。
她站在甲板上,迎着风,看他消失在滚滚的人流中。
其实只是她离港的第二天,怀承从约克教授那里收到叔潮寄来的第二封信,他在信上解释了两封信之间间隔长久的原因。他说归家不久,父亲就介绍了差事给他,在新政府的供需处领了份小职,又承蒙上司赏识,跟着往西南去走了一遭,一来一回耽搁了两三个月。等见到云澜来信,已经迟了许久。关于淑瑛的事,真是棘手。感谢云澜万难中寻到她,他也猜到,她是不肯回上海来的,那也不必强求。他说她向来知道淑瑛执拗,还是万事依着她自己的主意来吧。
怀承坐在村社的老榕树下拆看这封三哥寄给云澜的信,他看到信尾,觉得奇怪,聂叔潮竟只字未提孩子的事,他不可思议地往信封里再三瞄了瞄,并没有漏掉信纸,只这一张而已。
他兀自叹了口气,动手把这封信装进另一个信封,转寄回上海去。他想,云澜和孩子应该比这封信更早到,不知叔潮准备好见到孩子了么!
“怀承,”丽惠从廊下探身出来叫他,“师傅叫你进去,启德机场的地图,让你再看一次。”
“好,就来。”他迅速起身。
第四十八章 暂归
云澜走前拍了电报给家里,电报本来想拍给父亲,想想他多半不在家,宿在哪里也不一定,还是拍给大伯父牢靠,大伯父知道,自然会派家里最闲的三哥来接她,正好把这孩子交给他,赶在回家前的一点时间,让他缓和缓和。
没想到,来接的人里没有三哥,家里孙管家带着阿春,远远地站在码头上等。阿春多少年的蓝夏布衫裤,在风头里呼呼招展。云澜站在船围的铁阑干后面,居高临下,早早的看见了她,看她昂着头,到处找,头发梳的油光挽着髻,云澜能想象得出,她身上有头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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