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老板。”车夫回头来问着。
怀承低头想了一想,说了一个地方给他。
夜风呼呼的迎面而来,怀承知道她怕冷,倾身过去,拉开裹着她的大衣一角,想伸手进去试一试她手的温度,却先看到她闭着的眼睛里,有眼泪不断淌下来,从眼角流过脸庞,滑进鬓发里。怀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实在听不见,使尽了力气,连灵魂也被抽走了,她陷进一片莽莽的昏沉里,听不见也看不见,万事万物不在她的观识里。
似乎行了一段山路,车子停在一幢房子前。怀承请车夫等一等,他下车去揿了电铃,铃声响过一阵,里面的门厅灯亮起,有人走出来,直走到铁阑干的大门这里。
“哎呦,是肖二少爷?”蔡伯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就着泛黄的灯光分辨了半天。“你不是,有钥匙么?我们二少爷走前特地差我送去的?”他想起旧事来,一边开门一边疑惑的问着。
“蔡伯,”怀承点头解释:“我是有钥匙,可这时候太晚了,突然开门进去,一来怕吓着你,二来我有个朋友,身体不大好,还请你帮忙看着门。”
“噢噢!”蔡伯趿着拖鞋,赶着拉开铁门,让出路来。怀承回身把云澜抱下车,一路径直抱上楼去。佟家这处花园式的半山别墅,建在富人区里,不大不小,三层楼。从前绍普在时,常常邀他来小住,两人爬上楼顶去喝酒,有时能对月到天明。喝尽了兴,他就住在二层走廊尽头那个大套间里。
此时,他也把云澜安置在那间。
第二十章 昏睡
蔡伯是佟家的老仆,当年常常跟着佟老爷来香港做生意,后来大少爷把全家迁到上海,他就听从指派,留在香港专为陪同二少爷读书。可惜二少爷的性子太滑头,加上他自己也上了岁数,力不从心,常常找不到他人影儿,最后实在斗不过,也就撒了手,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安排。
他这时,站在套间里面,看肖家二少爷俯身把一位姑娘安置在大床上。那姑娘看起来病歪歪的,始终闭着眼睛,似乎昏迷着。等肖二少爷替她解开外面裹着的大衣,他骇了一跳,那姑娘脖子上缠着层层的白纱布,隐隐露出血色,再往看,更是吓人,胸前衣襟染透了血水,发乌的结成一片。这……
怀承伸手探了探云澜额头,发烫的,明显高于正常体温。他低头去检查她颈间的伤口,其实不是很深,不至于这样快的发作在体温上。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愈加担忧,她还是精神上受了重创,所以快速的起了高热。从来都是,身上的病医得好,心上的病就唯有时光这一味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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