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下车,”怀承说,同时拉开车门,托住她手肘,接她踏在地面上。“到了么?可以摘下来么?”云澜努力的站稳,原来没了眼睛,是很难保持平衡的。
“还没到,我们要换一辆车。”怀承说,他松开手,可能要走过去跟接头的人说什么。云澜一人站在那儿,风雨停了,却突然觉得天空地阔,背后寒意攀上后颈。
有另一个人来轻轻碰了碰她手臂,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孩儿,“你是聂医生吧?我们是来接你的,我先扶你上车。”她说着要拉云澜的手。
云澜警觉地向旁撤出半步,让开了她。她能感到对方僵了僵,继而听到那女孩儿的声音,似乎有点儿不悦:“怀承,你看……”
怀承马上走来牵住云澜,向旁边的丽惠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来,她跟着我。”
接着是坐人力车,怀承和云澜同坐一部车,宗瑞和丽惠一部。丽惠来时是计划她和聂医生同乘,让肖大哥和宗瑞一起;为着怕请来的女医生介意,她才特地赶来的。这时看来,实在是多虑了。丽惠坐直身朝前车看着,果然是新派人,一点不介意,挨得这样紧。
待坐定,云澜偏头来向怀承解释:“我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
“嗯,没关系,你跟着我就好。”他知道她说的意思,简短道。
车程很短,也就几句话的距离。云澜下车时,怀承伸手来替她解开了黑布,她原以为由暗到明,乍然开蒙,也许眼睛受不了;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光,这里四处乌幽幽的。云澜记得这几天偶尔放开了管制, 药铺里有灯,连街灯都亮着。
可这里显然还在点着蜡烛,没有通电。她四下看了看,似乎是个村子,木屋坎实在有年头了,缺了口。怀承带她穿过阴暗的天井,过了二道门,直往后院里去。
“病人是位国际人士,讲英语,也是虔诚的基督徒;受了很重的伤,但以皮外伤为主,等下你认真检查,检查后出来告诉我们。”他飞快介绍着病患情况。
云澜听着,疑惑地盯着他。
他看懂了她的猜测,点头道:“对,她是修女,所以不方便让男医生查看。其他的事,你尽量少问,看到了也作没看到。实在想知道的,你来问我。”
云澜快步的跟着他,点了点头。听见他转头来补充:“云澜,不是坏事,这点我向你保证,其他的事情,我不能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云澜无声的的看着他说完。装作不知么?不该问的不问么?没什么,这些本领不难,她从小就会的;父亲和母亲不和,她从来装作不知,母亲在外面的花边故事、父亲出了门的荒唐行径,她也从来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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