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浮起明显的笑意,马上低了头,掩饰的去解她身上围布,顺手放下了那把剪刀。
云澜灵活的就近站起了身,还朝后撤开一小步,她想:省得他反悔!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侧过身去,怕她发现。抬手指了指盥洗室的门,“那边,里面有镜子。”
“哦。”她答应着,手脚轻快的进去了。
那面镜子不大,云澜在里面看清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她左右看看,似乎有哪里像三哥……唔!三哥,她凝神了一会儿,不知道三哥躲在哪里?同时想起那年在大伯父书房外面玩,听见里面二伯父在为三哥的不长进发愁,长吁短叹;伯父连声的咳嗽,完了听见他说:“老三这孩子,也不必很替他担忧,他这样不拘泥的性子,到哪里都能活得好。”
云澜安慰自己,是啊,三哥这样滑头的人,就算是逃跑,他也是头一个,不会有事的。
“怎么样?是我剪得实在不好,在哭么?”怀承在盥洗室门外,一边肩头抵在门框上,听她没有声音,故意这样问她。
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问法,云澜明了的眨了眨眼睛,回说:“像饭店门口负责拉门的童生。”做童生的都是男的。她不说他剪得好不好,只说已经像个男生,便是达到安全的目的了,叫他不必再剪的意思。
倒真是个会说话的人!怀承在门外一笑,追问不下去。他想了想,礼貌的走开了。
云澜从教员公寓回来,突然变了个人,同住的广华护士们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罗医生看见她,侧着头绕着她转了一圈,咂着嘴赞叹:“更好看了,是个悄公子的模样,是梁山伯还是祝英台?”他总也分不清这出戏里,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
说笑归说笑,没几天,病区多了许多个云澜这样的“俏公子”。有些护士不仅剪了头发,还借了男人的衣服来换,走在人群里,当真以假乱真。
怀承也替云澜预备了,这时候,什么物资都紧张,虽然知道,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实在大了些,但总是比没有好。
云澜再来时,他把一叠折好的白色衬衫和深色裤子托在手里,呈给她,“你也不要再穿女装了,换这套。”他说。
没想到她并没有马上接着,他看着她眼神里颇有迟疑的回应道:“多谢你,不过,罗医生说,他会帮我寻一套小一些的男装,不过让我再等两天。”
罗医生?!“那个英国人?”他问,似乎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