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云本来是要敲小麦的房门,看是他说:“都起啦?”
高明从没觉得在赵阿姨面前有这么心虚,结结巴巴道:“起,起了。”
这德性,大米给他一肘子,说:“我们先下去干活啊。”
赵秀云也没放在心上,又要抬手,门从里面拉开。
禾儿巧笑嫣然,跟妈妈说:“您好早啊。”
赵秀云眯着看她,说:“昨晚干嘛了?”
禾儿面上处变不惊,心里叫苦,说:“没有啊。”
赵秀云越看她越狐疑,不过今天重点越不在她身上,轻轻放过,看小麦翻身坐起,说:“快起快起,我给你煮汤圆吃。”
习俗一重接一重,总之别问为什么,照做就行。
小麦反正就是个执行的,觉得自己跟木偶也差不多,连忐忑的时间都顾不上,又要跟来贺喜的朋友们打招呼,又要梳妆打扮。
她今天穿的是婚纱,裙摆不是很长,走起路来颇为不便,整体风格和金银首饰都不搭。
但不搭,也得有啊。
禾儿给她看,说:“我、月婷、高明给你添的嫁妆。”
嫁人头一哭,就是从这开始。
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赵秀云自己眼眶都是红的,还要说:“收一收诶祖宗,你这化妆呢。”
小麦吸着鼻子说:“让我哭一会吧。”
新人要出门,当然是要哭的。
王文踩着吉时来接人,他今天是西装革履,英俊异常,胸前别朵小红花,写着“新郎”两个字。
按规矩,他要背着新娘到巷子口上车。
小麦捏着他的肩膀,突然踌躇,回头看一眼。
大米定定看着,拳头渐渐捏成一团。
高明拍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王文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一样,无声摸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赵秀云觉得也只有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撑着红伞说:“新人出门啦。”
跟拉长调子似的。
方海就在一边看,忽然觉得这情景离自己也不算太远,忍不住盯着高明看。
目光灼灼,叫人没法忽视。
高明今天正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时候,装作自己很认真参与这场离别,忍不住咳嗽一声。
该说不说,方海有时候也挺敏锐的,毕竟是干侦查出身,手指在裤腿边一点一点,冷笑了两声。
他说不清的,就是觉得这小子没干好事。
高明装不下去,只得冲方叔叔扯嘴角笑笑。
看上去更不对劲,方海蹙眉,把这事放在心上,跟着送亲的队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