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今夜月色不好,只要离得再远些就无碍。只是又要拔刀防卫,又要划船,难免左支右绌。
“我来。”云乔挪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声音中还带着颤意。
她少时常在渡口讨生活,水性不错,划船这种事情更是不在话下。若单论技巧,甚至比那侍卫还要熟悉。
云乔强迫着自己忽略那不时射|来的羽箭,压根不去看,只专心划船。
只要离得远些,再远些,就能安然无恙了。
她这样想着。
行将离开时,侍卫中箭落水,小船剧烈晃动了下。
裴承思忽而紧紧贴过来,云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闷哼了声。
云乔愣了下,嗅到近在咫尺的血腥气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承思是为她挡了支箭。
夜色之中看不清伤处,只听他又喘了口气,低声道:“没什么大碍。”
第73章
裴承思总是这样。
无论是当好人,还是恶人,总不能从一而终。
强迫她、威胁她,但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却又能舍身相替,仿佛将她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可若不是裴承思执迷不悟,那些刺客兴许压根没有可乘之机,她不会被卷进这场刺杀之中,他也不会再受伤。
她与裴承思之间,真真是一本烂账。
黑夜之中看不真切,云乔扶了他一把,沾到满手温热的血,也随之稍稍松了口气。那羽箭伤的是手臂,并没命中要害。
“起风了。”云乔被冻得一激灵,匆匆抹了把额上的汗,继续划船。
裴承思低低应了声,等脱险后,这才分神查看自己的伤。
他虽略通医理,但并没随身带金疮药,在这茫茫江面之上什么都寻不着,也只能做个粗略的处理罢了。
裴承思从头到尾都没开口,云乔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应当是在竭力忍耐着痛楚。
“你……”云乔仰头看了眼云遮雾绕中朦胧的上弦月,大致估摸着情况,心中渐渐觉着不妙,“你能撑多久?”
“不知道。”
虽说伤处不是要害,但若是迟迟得不到救治,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可裴承思并没因此惶然,喘了口气后,向她问道:“话说回来,阿乔,你不该盼着我死才对吗?”
旁人大都避讳这种不吉利的字眼,裴承思却没半点顾忌,话音里仿佛还带着笑意,仿佛云乔只要不盼着他死,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云乔没理会这问题,懒得同他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