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心翼翼地端详云乔的神情,做好了请罪的准备。
云乔并没恼,沉默片刻后,轻笑了声:“是啊。”
在青黛以为她态度终于软化之时,却又听她叹道:“可那又如何呢?”
这句低低的喟叹被夜风吹散,几乎让青黛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宫人们都知道,陈皇后性情温和、驭下宽厚,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清和宫伺候。青黛偶尔还会觉着,自家皇后脾性太好了些,才会叫淑妃、宁嫔她们不知好歹。
着实没想到,她对着曾经情真意切爱过的圣上,竟然能心硬至此。
云乔看出青黛的不解,但并没多做解释,只一笑置之。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所做作为落在旁人眼中,还可能会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毕竟裴承思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肯纡尊降贵讨好,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可她就是不愿与裴承思“和好如初”,也做不到。
倒不仅仅是因着情爱二字,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乔记挂着陈景缺席之事,回去后,特地叫人去打探,第二日一早得了消息,才知道他昨夜竟是病倒了。
“陈太傅的身体原就不大好,这回旧疾复发,听人说,随行的太医在他的住处留了一宿。”
“昨夜晚宴后,圣上还亲自去探看过。”
云乔没料到这般不巧,一时无话可说,适逢裴承思过来用早膳,只好先将此事按下不提。
按着旧例,皇帝须得在头一日围猎下场。
裴承思换了劲装,骑那匹惯用的乌云踏雪马,背负弓箭,显得格外英姿飒爽。他临行前特地回头看向云乔所在的方向,等她轻轻摆了摆手,这才领着武将、侍卫们进了林场。
一队人马隐没林中,激起尘土飞扬。
云乔在原处坐了会儿,觉着无趣,便想着趁这闲空四下看看,没想到这一转,竟恰巧遇着了陈景。
他犹带病容,尚未开口,便先低低地咳嗽起来。
云乔被他咳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忍不住劝道:“太傅既是旧疾复发,为何不在房中好好歇息呢?”
“不妨事,”陈景面色苍白,神情却是一贯的风轻云淡,“臣对自己的身体有数,闷在房中不见得能好,出来转转也无妨。”
他抬眼看向云乔,意有所指道:“更何况,还有事情未曾交代。”
云乔起初曾有过怀疑,怕他托病不出,是要临阵反悔,如今不由得讪讪,原本想问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陈景却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是臣这里有事耽搁,不怪您平生疑虑。”
他极擅话术,只要愿意,绝不会让人为难。
云乔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