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吃着糕点,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没料到这些书生看起来个个正经,聊起这事来竟也是热火朝天。
一直到午后,店小二方才卷了竹帘,同她道:“夫人,你要等的人来了。”
云乔拂去指尖的糕点碎屑,站起身来,与随着店小二过来的书生打了个照面。
田书生模样生得齐整,身着一袭月白广袖锦袍,长发半披半束,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算得上是位俊俏公子。
但云乔看人喜欢先看眼。
她从书生眼中看到惊讶与惊艳,也看出遮掩不去的轻浮。
云乔垂下眼睫,避开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见了一礼。
书生这才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开门见山地自报了家门,又道:“小二已经同我讲过了,你是要寻晏兄?”
“正是。”云乔请他落了座,“听说公子入京时曾与他打过交道,故而冒昧前来一问,您可知他眼下在何处?”
田仲玉却没答她这问题,而是先扫了眼桌案,向准备离开的店小二吩咐道:“换壶明井茶来,再添几碟糕点果脯。”
店小二低头应了声,匆匆离开了。
云乔对茶叶并没什么喜好,早年家中日子难过,都是直接喝白水或是泡自己炒的茶。她这个人与那些风雅的事物无缘,哪怕是后来生意做起来,手头宽裕了,也没怎么上过心。
非要说的话,她身边跟风雅沾边的,也就是晏廷这个人了。
她品不出茶叶口味上细微的差别,但很清楚它们的价钱。
田仲玉随便点的这壶明井茶,怕是都能花上二两银子了。
云乔自己是不舍得的,但旁人的银子爱怎么花怎么花,与她没什么干系,她只想快些问出晏廷的下落来。
田仲玉见云乔无动于衷,还当她是不清楚何谓明井茶,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这明井茶采自江南,色翠味醇,最好是以初冬藏的雪水来沏……”
他这副“博学多才”的模样,乍一看倒是挺能唬人。
可云乔是个不学无术的,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也压根没打算通。就算是晏廷来说教,她也得看着他的脸,才能勉强听下去。
因此,她心中并没产生半分钦佩,反而有些不耐烦起来。
但这事毕竟是她有求于人,云乔也只能忍了他这好为人师的毛病,维系着客套的笑意听着。
等到小二将那壶明井茶送来,田仲玉不疾不徐地沏了两盏新茶,推了一盏到云乔面前,这才总算是提起了晏廷:“我与晏兄是在文社集会上相识的,他那一首诗赋得艳惊四座,实在是叫人赞叹。”
云乔霎时打起精神来,又重提了方才问过的问题:“那你可知他现下在何处?”
“你尝尝这明井茶,”田仲玉随口劝了句,又若无其事道,“文社集会后,我与晏兄有过几次往来,还曾邀他到家中做客。可放榜之后,他似是因落榜而颓废,便再没应过我们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