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常恩脊背一僵,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丁牧野又道:“自晓得娘子的本事,我就知道你怕是也见过我娘临死前的景象……便是我今日回想我娘的样子,也觉得一如十二年前那般难以忍受。”
卫常恩动了动嘴皮,有心想安慰几句,丁牧野好似看明白她的想法,只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不是不许你碰遗物,而是希望你觉得需要碰触的时候,我能在场陪你。”
先前听他讲过类似的话,以为是他轻浮的玩笑,这会见他神色郑重,卫常恩下意识问了句:“为何?”
丁牧野便把案桌上拿帕子包的物什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已经发黑的细银镯子,上头缀着三个小铃铛。镯身与铃铛皆被泥沙吸附,只在拴着铃铛的圆扣上能瞧出一点银色。
“这是张家村那阿梅的遗物?”卫常恩吃了一惊,“是同尸骨一道的?”
丁牧野点头:“曾在张家村听你说起过这个。寻常人家的银镯,多半只缀两个铃铛,偏这个有三个。怕是错不了。”
“江阿姝失踪于六年前,阿梅失踪于三年前。她们的尸骨竟埋在一处。”卫常恩心头发寒,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疑虑,“可这同大人方才的话有何干系?”
丁牧野看她片刻,问她:“娘子碰了我娘的长命锁,碰了阿梅和江阿姝的遗物,可有……几分熟悉?”
凶手的双眼确实带给她莫名的熟悉感。卫常恩有些不安,也有些怵意,甚至有些莫名抗拒这次对话。她强压心神,忍住满心的忐忑,吸了口气回道:“略微有些。我不太明白。”
丁牧野踟蹰了一下:“当年我娘遇害时,我同你都在现场。”
大堂门口艳灿灿的阳光铺洒,空气里有粉尘飞舞,本有些暑热的天气,卫常恩却如浑身浇了冰水一般,连呼吸都带着凉气。
“我不懂。”她问道,“此前我从未来过周县。”
“十二年前,你外祖母过世,你父亲带着你去了一趟海州奔丧。回程时,曾在周县住过一晚。”
十二年前她才六岁,娘亲刚去世一年多,父亲还没续弦,确实有可能带她去海州。可她为何从无印象?
“我不记得去过海州。”她满脸疑惑,“更对周县没有任何印象。”
丁牧野仿佛晓得她确实不记得了,只接着道:“那日我娘恰好同我自玉州过来,也入了周县。可县城的客栈都满房,我们在找寻客栈的途中被人盯上了。我娘害怕,带着我逃,不小心进了门神巷。”
卫常恩呼吸微促,额际出了些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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