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我,可以的哦。”他又重复补充,“完全可以。”
一个意思在几秒内重复强调了三遍。
“当然可以。”
第四遍。
无意义的重复式强调,一层层将情绪推向危险的临界点,似乎再加微微一点力就能使其彻底坍塌。
“您当真了?”故意操纵玩弄情绪的少女再次开口,身上缱绻的味道骤然消散,只余下客观存在的温度与气味,“我开玩笑的。”
不顾对方的反应,她勾着他脖颈的手臂放松,随意垂下,指尖略过布料摩挲着什么。
“五条老师,我说过的,您总有一天会被我抓住的。比如今天,面对神志不清学生的胡言乱语,老师您的想法居然是答应呢。”
她极迅速地转换了自己的角色,像是完全没有搞到别人心态的自知之明。
随后,一枚方形塑料小包装从他口袋被摸出,夹在两指间晃了晃,又毫无遮拦地被丢到桌面上。
“看样子,五条老师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嘛。”她语气轻嘲,“很忙吧?是不是感觉‘分/身乏术’呢?”
一瞬间,29岁的DT变成了29岁随身携带避孕/套随时准备献身的DT。
情绪被推至边缘,却又被她猛地拉回,反手改挑逗为质问,混乱的情绪在他脑内纠缠不清。
某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的两个身份。
她的喜欢真实却扭曲。
最初他肆意妄为时,她让他一步步陷入自缚的境地,催化内乱与自耗是以弱克强的利器。
而现在却刺激他,想让他的彻底失控,作为城池彻底沦陷的最终标志。
似乎她的目的之一,是让他不得不背负着欲念与负罪的枷锁参与最后的战役。
所以,他必须更冷静。
一如平时对待任何事情一样的冷静。
冷静才能维持最后的领地所属。
“律师函收到了吗?写得好吗?还是说——你明明收到了律师函里的警告,但还是置若罔闻。”
她仍然在说话,“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您不愿意接受调解,对吗?”
尽管室内鸦雀无声,五条悟却完全没听见。
他只是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秒钟每走一步,细微的咔哒声便在他的血液里荡过一回合。
他分明意识到自己是在逃避,将所有的希望寄放于毫无感情的秒针之上,以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拖延战。
他需要她的攻势稍弱一点,只几秒钟就好。
几秒钟,足够他思考要如何去做。
像是一次必须的换气,使人不至于溺毙。
最后一声‘咔哒’,三针重叠指向12,日期在这一瞬跳转至3月20日。
“生日快乐,未来。”他说。
“是,多谢。”里绘未来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投入其他人的贺生祝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