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声音有些含糊。
他再问:“南栀,睡着了吗?”
没人回答。
他真的笑出了声,略一偏头,看见她低着头,短发遮住脸庞,只露出挺翘的鼻尖。
他想伸手替她拨一拨头发,手刚伸出,她却无意识偏头靠在他肩膀上,发上香气化成薄薄的丝绸,一丝一丝滑过他脸庞,轻飘飘垂在他脖颈上,引得他喉结一动,这只刚伸出去的手就停在半空,好半响没有动。
这只手最后还是轻轻落在她头上,指尖拨开短发,将发丝别在她耳后,又将外套拉至她下巴。
黑的外套,黑的发,莹白的脸。就似躺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珍珠发卡。
哦,珍珠发卡就在她头发上,熠熠生辉。
这是一个极其狼狈,却又极其美丽的夜晚,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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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临海,与各国通商,建筑有异国模样,具有异国情调。
街边的美食铺子着实琳琅,南栀与松月泊却只能看看瞧瞧。他们的荷包空空如也,没有钱买吃的,也没有钱买回安南的船票。
可是他们并不着急,而是悠闲走在大街上,领略异国风情。
松月泊任何时候都是从容的模样,仿佛每一件事最终都会找到解决之道,困扰烦心不过是徒劳,是庸人自扰。
贴在玻璃门上的招聘启事吸引他目光,这个咖啡厅在招聘钢琴师,松月泊带着南栀走进去,与老板交谈过后,他让南栀坐在窗边的小桌上,为她点了一杯热牛奶与玫瑰松塔。
他没有坐在她身旁,而是走去了钢琴前。
他身上这件衬衣已经有了褶皱,臂弯处还有黑色的污痕,额前发软软搭在眼前,鼻梁挺直,下颚精致。
南栀想起在琴房见到他的时候,那时他衣着考究,头发全部梳起,优雅贵气。
可是那微微低头的模样,笑起来的神情,微弯的眼眸,与现在通通都一模一样。他不会因衣着考究而变得高高在上,亦不会因衣衫褴褛而显得拘谨无措。
她想到这里,低头喝一口牛奶,松月泊正巧看过来,错过她的视线。
这个时候,他不想弹世界名曲,指尖触上黑白琴键,随心游走,正在一旁擦拭白瓷杯的老板动作一停,抬头看过来,正在喝咖啡看报纸的客人也纷纷抬起头,他们小声问这支曲子的名字,可是无人知晓。
南栀也看着他,松月泊弹下最后一个音,转过头,与南栀相视而笑。
咖啡厅变成了音乐厅,老板摘下围裙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倚在柜台旁凝神细听。客人舍不得离去,续甜品、续饮品,只为多留一会儿。
他弹了一上午,老板付双倍报酬,恳请他留下,松月泊婉拒,感谢他给予的机会。
他们终于有钱吃饭,也可以买回程的船票,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
前方有一家服装店,松月泊走过去,他买一件格子衬衣,又给南栀挑一件蕾丝旗袍。
——南栀身上的上衣不知在何处被勾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