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笑着接过。
她活动了一下脖颈,慢慢朝山下走去。
这个时候山林里开始起风,春日的风再怎么吹也很温柔,南栀走得很慢。
山路上的行人不多,走至半山腰,卖货郎只剩下了一两人,他们懒散地靠在树干上聊天,讨论今天挣了多少钱。
“够我喝两壶酒。”
“够给我家孩子做一身衣裳。”
这是他们一天最欢喜的时刻。
南栀一天最欢喜的时刻是看见炊烟的时候,她想起炊烟,脚步都快了起来。
她记得儿时有一回跑到了山下看皮影戏,一个人摸黑回家去,山路黑黑,她心惊惊。
夜晚的山风使人害怕,皎洁的月色也使人发怵,她不敢看身后,树梢动一动她便要加快脚步,最后一个人在山路上奔跑,直到看到微弱的灯火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一抬头,看见炊烟,忽觉安宁。
平凡人家的安宁,从看见炊烟那一刻到达心底。
那时南音正准备去山下找她,听见声音,急匆匆地出来,领着她去厨房喝一碗汤。
那时是个冬天,她真的被黑夜吓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南音煮了白鸡蛋摁在她额头上,喊:“南栀——回来——”
后来,南栀再也没有怕过黑夜。
她一边想,一边走到了山脚,太阳还没有落山,这个时候南音应当将中药都晒在了簸萁里,白瓷该喂鸡喂鸭准备晚饭。
她继续往前走,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喊:“松先生?”
没有反应。
再喊:“松月泊!”
那人转过头,看见她略显意外,而后笑着走过来。
松月泊道:“这个时候才下来?”
“是啊,你呢?也是才下来?”
“有一会儿了,下山时发现这里有人在下棋,便站着看看。你怎么下来的这样晚?”
“一个女学生想画画,我给她当了模特。”
“那得一动不动,是不是很累?”
南栀笑:“是有点。”
松月泊转个身,邀请她去旁边的石桌旁坐一会儿。
南栀将画放在桌子上,去旁边舀一勺山泉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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