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不过女生失恋,最好不要随便喝酒,更不要随便跟男人回家,不然可能会造成预想不到又无法收拾的后果。”他十二万分诚挚地提醒——因为路星彗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记住了。”
周耀蕾举起啤酒杯,高原也连忙拿起酒杯,两人碰了杯,然后仰头喝起来。
“啊,对了,”她想起什么似地说,“帮我跟你女朋友说抱歉。不过,如果这样反而会引起误会的话,就什么也别说,我们是很普通的同事——当然,鉴于你是LBS的而我是沃顿的,免不了以后逢年过节还是要在业绩上别一下苗头。”
高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喝啤酒,没有解释他和路星彗的关系。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要解释,该怎么解释呢——不,她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我炮*友?
炮*友的意思就是,身体上无限亲密,感情上却毫无瓜葛。这有违传统的道德观念,因为身体是一个人最私密最神圣的部分,容不得随意侵犯。传统观念可以接受有爱无性,却无法接受有性无爱。
可是,“爱”究竟是什么?
它到底值不只得人们为之付出所有、倾囊而出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即使用遍高原所学的一切经济学原理或数学公式,也无法找出答案。
而且他相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即使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也会有不同答案。
他有点好奇的是,对现在的路星彗来说,爱和性,哪一个更重要?
高原和周耀蕾十一点半就各自打道回府了。高原没有送周回家,因为对他来说,有义务送回家的只有曾经、正在或者将要跟他发生关系的女性,而周今晚对他们关系的定义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并且她也丝毫没有要再跟他起瓜葛的样子。
高原只喝了几杯啤酒,以他的酒量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开车回去。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打个电话给炮*友。
电话被接起来的时候,背景音乐震耳欲聋。
“你们在排练吗?”高原不自觉地大声问。
“不是,”星彗也大声回答,“在唱歌!有事吗?”
“……没事。”既然她有应酬,他决定还是自己回家算了。
挂线的同时,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正好有人下车,他便坐了上去。
出租车在午夜的华灯下疾驰着,车窗上倒映着各种灯光,昏黄的路灯、闪烁的霓虹灯、体育场内通宵不灭的探照灯……他吁了一口气,闻到一股酒味,淡淡的,带有麦芽的味道,一种孤独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记得在伦敦读书的时候,他有个女朋友,是一个笑起来非常讨喜的日本女孩,叫Yuriko。他至今没搞清楚她名字的汉字是怎么写的,她好像也从不在意。她比他小好几岁,他MBA快毕业的时候,她才刚刚读大二,英文很烂,每次卷着日本人那直直的舌头读课本上的英文时,他都很想把她赶出去。
“You love me”很多个夜晚,当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都会大笑着如此问。
但他从没回答过。
他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到公寓的那一天,Yuriko走了——公寓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这对高原来说就像是电影,或者爱情小说里才会发生的,非常戏剧性的场面:前一天晚上他们还笑着说第二天要去哪里吃饭庆祝他毕业,第二天,她却消失了,只在客厅的餐桌上留下一张用生硬的字迹写下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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