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被这话吓得身体一晃,喝道:“作孽!他在哪个医院?我要去见那孩子。”
医院里,退烧后醒过来的郑岸禾正低头喝粥,嘴巴里淡的没味道,但也无法,医生叮嘱只能吃这些流食。
简绪在一旁细细照顾,绝口不提他这两日的心急如焚和坐卧不宁,开玩笑般轻松道:“岸岸再不醒,我就瞒不住你妈妈了。”那天岸岸昏迷之前喊了一声哥哥,简绪知道那不是在叫自己。他是想家人了吧,岸岸一向如此,自己有心事也不会多提,就算体弱多病也远比许多同龄人优秀,身上处变不惊的淡然气质会让人常常忘了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而已。
攥住勺柄的手停住,郑岸禾抬头,低低呢喃了一句谢谢,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学长不想听谢谢,他却想说,第一次来这远离亲人的异乡,是学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都要自己扛的性子,只是同样爱护顾虑亲人。要是妈妈知道他生病了,一定会不顾一切来这里,京市确实太远,小陶哥又正在关键时期……
思绪止住,郑岸禾不再多想,说完又低头继续吃东西。
小禾苗因为生病,自然多了些娇憨的柔弱感,像个精致琉璃人一般需要别人细心呵护才行。他看起来哪里都是软的,说话的嗓音软,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软,水汪汪的眼神更软。
他什么都不用做,简绪只要这样看着,心就能化成一滩春水。这幅姿态太乖太干净,被珍宝吸引的不止他一个人,简绪又想起之前在酒店外意欲劫持岸岸的黑衣人,似乎和文家有点关系……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护不住他安然无恙。
郑岸禾病情还不稳定,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所以培训营里的课程,暂时一律利用网络远程学习。他的进度本就超出一般人大半,况且对岸岸来说,嫌什么麻烦也不会嫌学习麻烦,不需要课堂同步传声,每天陈雁虹会发来课件和课程录音,在医院静心自学就能完成任务。
连专门负责郑岸禾病情的医生都知道这小孩学习任务重,一般除去固定检查外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不过,这间堪比酒店套房的高级病房外,却总是格外热闹。若非墙面隔音效果极好,郑岸禾早该发现外面的人来人往。
简绪忍了好几天,这天还是叫住流连在走廊外的段遇,淡淡开口问道:“段遇,那些来看岸岸的人到底是谁?”
认回郑岸禾是迟早的事,段遇本就没打算瞒简绪,以简绪对岸……不,对他家宝贝弟弟这股护犊子劲,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伤害弟弟。但现在还不适合戳破,短时间内联系不到小舅段怀瑾,也不敢贸贸然去岸岸家里去说什么,他只能含蓄回答:“是家人。”
现在他外公外婆、他爸妈、二舅二舅妈一大家子人全都对岸岸好奇得不得了,每天都变着法儿要拐来医院来想看他。
幸好,他爸妈和舅舅舅妈还稍稍理智些,只是炸了好几次厨房说要给小侄儿煲养生汤。两位老人家却成天念叨着想见孙子,明明都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花甲之年,见过段遇给的岸岸照片之后,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段老太太一瞬竟流泪了,哭着哽咽说这就是她的宝贝孙子。
还是段遇千拦万拦,才堪堪止住他们直接跑来见人的冲动。自此,老太太佛经也不念了,早起就抱着几张相片缓解思念和慈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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