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周恒,你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你不摆出这些条件,我一样会跟你走。”
程今宵从前面抽屉摸出来一个烟灰缸,将燃尽的烟灰掸在里面,她掐着烟灰缸搁在自己白净的膝盖上,以一种松散的姿势吸着烟。
“他就像一个机器,我是支持他运转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我们两个是这样的关系。
“我们注定无法成为恩爱夫妻。”
她和周恒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裴望屿,也不是赵亦涵,而是那始终不能对等的天平。
程今宵说完周恒的这一些事情,自嘲地笑笑。
转而她又想起自己分裂的三段式人生。
这一部分,她不再对许年年说起。
程今宵的人生迄今为止有两道重要的分水岭,一是她离开那个孤儿院,二是她被周恒救起。
命运戏弄她一样,偷走了她的一部分记忆,越久远的越是记不清。
所以她能记得从孤儿院跑出来之后,她有一个姓程的养父,他是一个很开朗很精瘦的男人,每天打渔为生,会在船上读一些杂书,他会供今宵读书,因为这个养父有着与他的眼界不匹配的先锋思想——他知道,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养父对她很好,但是养父爱她吗?程今宵说不出来,他只是想找一个人陪在身边,就像养一只小猫小狗,也希望有人给已经病入膏肓的他送终。
在往前呢,在孤儿院,她就更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有个凶神恶煞的院长,也记得她是从那个铜墙铁壁里偷偷跑出来的。
……
不想了。
一想到以前的事就头疼。
她的脑子都在警告她,人要往前看。
程今宵见许年年一语不发,以为她睡着了,她转头看去,才发现她怔怔地睁着眼睛目视前方。程今宵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还需要坚持吗?”
许年年沉默良久,微微笑道:“我不能帮你做抉择,不过——”
“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认为恩情需要这样偿还。”
许年年的话让程今宵倏然想起裴望屿当初对她说的一句“以身相许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许年年说:“周总带你走出不幸是真,但假设你因此而顾及情分却让自己陷入痛苦,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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