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她微微颔首,似是要离去,云冉冉怎么能让他这么走,当即跑上去,笑着道:“我陪佛子城中走走如何?”
无玄对她印象不错,温声道:“有劳。”
云冉冉这便带着无玄沿着长街查看百废待兴的城池,人们一边淋雨修复伤口,一边好奇的望着白的通透的无玄。
大部分的人都在修复自家的宅院,经过数日的修复都初具规模,两人且看且行,一旁的房屋忽而传来争吵之声。
云冉冉瞧过去,那处的房屋比别处修复的都慢,几乎连个框架都没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灰头土脸的扛着一块长条形木板,正艰难的移动着,身后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粗布麻衣上打满了补丁,她正吃力的提着一桶水,一步一步的往临时搭建的粗糙灶台去,看样子是要煮饭。
而家里唯一的男丁,正蹲在门口抽旱烟,他身材高大,头发蓬乱,眼底下布满青色,阴森又充满戾气。
他抽着抽着忽然看见了一抹白影,仔细一瞧,当即兴奋起来,将手中烟一扔,挤出笑容,踉踉跄跄的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无玄面前,口里直道:“佛子功德无量,救救我们吧。”
云冉冉委实被他吓了一跳,女人和女孩也因这动静望过来,眼眸中满是担忧。
那男人不敢碰无玄的衣服,仰起脸,挤出几滴眼泪:“我听闻佛子悲悯善良,怜爱怜爱我们吧,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你看我女人和孩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无米下锅,都要饿死了。”
他说着说着便抹起眼泪,云冉冉只觉得厌恶,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在干活,他一个大男人却只知道抽旱烟,一看就毫无责任心,居然还有脸来求无玄。
身边渐起议论之声。
“这张柱真不要脸,媳妇孩子撒手不管,还偷了媳妇辛苦洗衣服赚来的钱去赌,输的一干二净就回来拿老婆孩子出气,恶棍一个。”
“家里一贫如洗,媳妇辛苦操持,可他倒好,什么也不做。”
“能怎么办,谁劝都不听,还会被他打,最终这火气还是撒到媳妇孩子身上。”
云冉冉听的怒火中烧,但是能怎么办?就算训斥这男人几句又如何?骨子里的恶劣无法更改,而且从女人望过来的眼神来看,还心存期望,并没有决断的决心。
也是,这乱世,她一个女人和孩子,没了男人,又能去哪里,说不定还会召来别的祸患。
云冉冉正想叹息的时候,听见了另一声叹息,她抬头一看,是无玄。
他将男人扶起来,温声道:“不必跪。”
“我已知你的困境,便帮你一回,这里有些碎银,拿去同家人好好过日子,莫再胡来。”他说完便当真取了些银子,递给张柱。
张柱感激涕零,连连道:“我一定会用这些银子照顾好媳妇孩子。”
云冉冉有些憋闷,便道:“佛子何必怜惜这种人。”
无玄笑道:“误入歧途的人很多,总要帮一帮,兴许就回心转意了呢。”
云冉冉看着欣喜若狂的张柱,没有无玄乐观,这人拿了银子,怕也是一分也不会给媳妇孩子。
但这是无玄的行事风格,她自不会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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