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二不防自己媳妇有这样大的气概,有点踟蹰:“……那要是赔了怎么办?”
刘二桃直接一个暴栗敲在黄老二头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黄家的男人都一个球样!呸呸呸,还没做就想着赔。人钱雨出机器的大头都不担心赔,你担心个屁!”
刘二桃跟着丁杰卖布那几天也听丁杰说了几嘴,钱晴拿下布料的果决被丁杰吹了一遍又一遍,虽然她还不知道丁杰在她面前吹的那些都是钱晴交代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时代变了,现在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别人敢拿着全部身家去撬几倍的货,她怎么就不敢压上一点成本去赌一个未来呢?
这些年他们勤勤恳恳种地,辛辛苦苦卖菜,最终结果也不过是几百块钱,这点钱能糊口能养家,但她女儿还要上学,儿子还要成家。刘二桃泼辣归泼辣,却是盼着女儿能飞出农门,也上个大学叫她脸上有光的!
黄老二说了一句糊涂话,又被媳妇收拾一通,这下也咬牙认了:“那就做!”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事事都让媳妇顶在前面。
“那咱们这样好了,分家时候咱们不要粮食,叫咱娘折点红薯给咱们。家里地窖里还有那么多,咱们先弄一批到你娘家去。钱雨那宅基地定下之后,我再叫几个人去给她挖个地窖。”
刘二桃补充道:“晒粉场晚上得有人看着,你跟我兄弟到时候在宅基地和地头边上起个草棚子,这个得你们俩来。钱雨一个女的,不方便叫她住地头,到时候我给她安排到我娘家去住。”
黄老二:“她住你娘家,到时候老三找过去怎么办?”
刘二桃眉头一竖:“等咱分了家,钱雨离了婚,谁还搭理他!上我娘家去闹事,也得问问我六个兄弟答应不答应!”
黄老二:……
忘了,他媳妇娘家兄弟忒多,虽然分了家,但都在一片住着,关系还好。
“就这么说定了,你也机灵点,这边的土房子咱们住不多久了,真要是挣了钱,咱们就去申请宅基地,重新盖个远的房子。黄老二,我可警告你,别跟老三一样拎不清。咱家能不能发达,就看今年这一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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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雨提着包到油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心里那股气散去,只剩下茫茫然的空白。
她跟黄三平风风雨雨好几年,怎么就突然走到这一步了呢?
明明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黄三平在遇到家事上的退缩和不作为,她一直都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是人人都有的一点短处。他们有了女儿,离婚的名声有多难听,孩子会遇到什么样的白眼她都清清楚楚。甚至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她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就要分家跟黄三平去开创独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人生。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钱雨悲哀的发现,她对黄三平脱口而出的,或许不是气头上的话,而是压抑在内心很长一段时间的真心话。
失望早就在慢慢累积,只是她一直蒙骗自己,劝自己天下男人都这样,黄三平多少是对她好的那一个。
但现在看来,这“好”就像是晨雾,太阳一出就没了。在黄三平心里,太阳不是她们娘俩,而是他的亲娘他的家人。
黄老太对他不好,钱雨以为自己对他好一点,这个男人就会把她看做生命相连的亲人。现在看来只是奢望。正因为黄老太对他不好,所以黄三平才执着的要去弥补这一份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