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莞弯腰把褥子拿起来铺好,再把薄被和枕头捡上来,倚着炕柜想心事。
大虎气不过,抬头告状道,“弟弟在纪婆子家门柱上抹了一把浓鼻涕,糊了纪婆子一手。”
二虎不高兴了,又道,“你还用芭蕉叶包了一堆狗屎放在她家门口,纪婆子出门踩在屎上滑了个跟头。”
韩莞恶心了一下。
纪婆子的臭嘴欠收拾,但他们是孩子,还是要正面引导。
韩莞皱眉道,“纪婆子就是个没见识的村妇,你们是男子汉,不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骂人,屎啊鼻涕啊,不可取。”
“丁老头爱骂人,妈的X,操他娘……”
“春姥爷也爱骂人,滚犊子,干死他娘的……”
两个小子都坐起来,粗着嗓门学骂人。这些话从红红的小嘴里说出,极是违和。
韩莞忙道,“好了,他们岁数大了嘴碎,可你们还是孩子,又有远大的理想,不能这样骂人,有辱斯文。读书使人明智,过些日子送你们去上学。”
两只虎一听上学就开心,一起“哦”了一声。
二虎道,“春姥姥说娘亲手上的钱不能随意动,要留着慢慢花。得从丁老头和丁婆子手里挤钱出来嚼用和读书,那两个老东西……哦,他们手紧得很,不好挤。”
大虎又说,“不好挤也得挤,多挤些出来,咱再买两斤五花肉,红烧一大锅解解馋。”嘴里溢满口水,说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过年吃了顿红烧肉,他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二虎的眼睛都瞪圆了,夸张道,“一大锅红烧肉,富得流油了,吃腻多难受。”鼻子皱着,嘴角却流出一根银线。
大虎道,“咱家的杏树结果了,吃两个杏子解腻。”
二虎了然道,“这倒是个法子。”看了眼韩莞,又道,“有钱了再给娘亲扯两身新衣裳。娘亲长得俊,穿上新衣裳更俊。”
大虎道,“嗯呢,还要给山子舅舅娶个漂亮媳妇……”
韩莞暗哼,那丁老头夫妇委实可恶,家里有那么多地,孩子馋肉却馋得这样厉害。
二虎坐蹭到韩莞的旁边,讨好道,“娘亲变了,变厉害了,嗓门变大了,也变漂亮了。”
大虎听了也爬过来,大眼睛上下看了韩莞好几遍,夸道,“卧蚕眉,丹凤眼,悬胆鼻,三绺……哦,不是,樱桃嘴,”眼神越过胸部没形容,继续夸,“柳腰,玉腿。变啥变,娘亲一直这么漂亮。”
还好没说三绺长髯、虎背熊腰。
这两小子戏太多,韩莞自觉有些跟不上。
二虎纠正道,“那是夸关羽的戏词儿,美妇人不能这么夸,要说柳眉,杏眼。”
大虎很固执,“可我就觉得卧蚕眉丹凤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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