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部队的订单,都装在陈冬生的脑子里:“前天来了两千箱,昨天订了三千箱。也是啊,这部队去年订方便面订得多,酸辣粉只要了前年的一半。今年咋一下子多了这老些。”
“不管多多少,先可着部队的订单出货。别人的订单,能出的出,不能出的给他们赔定金。”夏菊花做出这个决定一丝犹豫都没有。
陈秋生悄悄咧了下嘴,也就大队长敢说这样的话。要知道自从去年部队酸辣粉的订单减少之后,剩下的一半被推入了市场,那可不是一般的挣钱!
首先来向粉条厂下订单的就是齐卫东,给出的价格是一袋四毛。
一袋酸辣粉四毛,这是个啥概念?一袋酸辣粉里的粉团才三两重呀,成本最多九分钱,再加上调料与人工,一袋的成本超不过一毛五!陈冬生听到齐卫东给出的价惊了一下,想问他方便酸辣粉这么值钱吗?
要不是跟齐卫东打交道的时间太长,陈秋生很怀疑齐卫东是不是要放长线打垮粉条厂了——先用高价诱导粉条厂加大生产,取得粉条厂的信任之后,用资金出了点问题拖后两天付款,然后自己卷着酸辣粉跑路,粉条厂血本无归,只能关门大吉。
好在夏菊花及时制止了陈冬生的猜想,告诉他齐卫东已经找到了下家,就是他来回采购海货坐的那列火车,人家已经给齐卫东出到五毛五一袋的价格。
那小子只要自己坐车的时候把方便酸辣粉往车上一送,一袋就赚一毛五分钱,一箱五十袋,一次成百箱的送上火车,你说齐卫东只出个运输费,就赚那么多,还用得着打垮平安庄的粉条厂吗?打垮了粉条厂,他自己上哪赚钱去。
陈秋生在些羞愧的承认,自己想的太多了,到头来发现自己是想的太少了——齐卫东把酸辣粉推销到火车上,就等于替他们在全国打了个广告,订单天南地北的飞到平安庄粉条厂,陈秋生终于知道编织组人在家中坐,订单天上来是啥感觉了。
随着订单一起到来的,还有通过县供销社转到平安庄帐户上一笔笔订金——此时的采购仍是各地供销社负责,他们与县供销社相互转帐容易,林主任也乐意给平安庄大队行这个方便。
夏菊花在收到头一笔定金时就告诫过陈秋生,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金,就要按时按量给人家供货,平安庄粉条厂不能出现收定金压货或不供货的事儿。
可是今天夏菊花自己否定了以前的告诫,让陈秋生意识到,夏菊花对部队供应太重视了,这不正常。
陈秋生试探着说:“大队长,咱们给社员集资的利息,可就指着那些订单呢,如果不能按时交货,除了赔定金外,也没钱给大家付利息呀。”
集资的利息,的确是一个难题。去年之所以没给大家支付,是因为集资的时候已经说好,头一年是没的利息的。那时是一九七七年,七八年不付利息说得过去,现在已经是七九年了,还不支付就失信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