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家觉得平安庄只讲生产不讲政治,别说买余下打井的东西,非得让平安庄把打好的井填平了都有可能。
那可是大伙儿没日没夜挖了四天才见水的井,周围几十亩地今年能不能有收成,全指望它呢。要是领导真下这种决定的话,夏菊花做好了阳奉阴违的打算——反正领导也不能一直住在平安庄,自己先带人装样子填几筐土,等他们走了马上重挖!
正想的起劲,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位没见过的领导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夏菊花。夏菊花听到门声从自己的思绪里警醒过来,看向领导的眼睛都没啥焦距,跟普通农村妇女见到不认识人的反应很相似。
“是夏队长吧,你带着平安庄生产队的社员们大搞农业生产,辛苦了。”主任主动上前两步,仍然笑眯眯的对夏菊花伸出了手。
夏菊花脸上的表情更加茫然,眼睛不由看向跟进来的齐小叔,不知道自己该咋对待伸到面前的这只手。
齐小叔笑着向夏菊花介绍了县革委会主任,夏菊花跟他浅浅握了下手,就站在那里不说不动。
主任看出她的紧张,很和善的问了现在平安庄的生产重点,又问了红薯的长势,最后话题终于落到了平安庄打的水井上头。
夏菊花一直很谨慎的回答着主任的问题,对于齐小叔已经替平安庄美化过的说法,夏菊花听主任提起前句,差不多就能想到后句自己该怎么接,倒没出什么岔子。
齐小叔听主任事无巨细的问题,心里原本捏着一把汗,怕夏菊花的回答跟自己向主任汇报的不一样。没想到夏菊花回答的比自己说的还谨慎,直接把平安庄漏粉条的初衷,定义到了怕自己生产队红薯储存不当,浪费粮食上面,被主任表扬为工作主动性强。
“那你觉得,平安庄还能再打几口水井,夏家庄又可以打出几口井来?”主任最后问夏菊花。
平安庄的水井夏菊花心里的数,刚才等齐小叔的时候心里也把夏家庄当年的机井回忆了一下,很有把握的说:“我们平安庄的水渠已经快修了一半,我觉得剩下的地里再打上五口井,村里吃的井再打一口,就能对付过去了。”
对付两个字出口,夏菊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主任一眼,这样的词怕是领导不爱听。不想主任只点了点头示意夏菊花说下去,她也就接着说:
“至于我娘家庄里,他们离湙河远,还没修渠,地里咋也得打上七口井才行。”本想说十口的,刚才回想的时候只能记起七口的准确位置,夏菊花就干脆捡自己有把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