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夏菊花太能干了,不管是联系编席还是漏粉儿、以及找来绞浆机那么好用的机器,那是一个女人能干成的?大男人也干不了这么好,是不是?
不管嘴里怎么报怨,当天下午平安庄的街上并没有出现闲逛吹牛的男人。如果你凑近一家院门仔细听,还能听到一阵阵或高或低的鼾声。
这是劳累了几个月的平安庄男人们,补觉时发出的声音,他们已经多久没这样酣畅淋漓的睡一个好觉,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
而薛技术员的拖拉机,只跑了一趟县城就没人再坐了——相对于热衷买东西的妇女们,男人不是必须品,是想不起来自己应该买啥的。而家里的必须品,上一次夏菊花带着妇女们逛了两天县城,早已经买完了,那男人们还去县城做什么。
不如在家里结结实实好好睡两觉。
在大家的鼾声中,草悄悄的冒出黄绿色的嫩芽,柳树枝也慢慢的泛出黄绿色,陈秋生嘴里上工的哨子,吹的嘟嘟响,把睡神附身的男人们,从各家吹了出来。
夏菊花站在生产队的院子里,先把场院里的妇女们点了下名,见人都齐了就让赵仙枝带走去编席,自己留下来向男人们宣布今天的任务:
“这几天大家都歇过来了吧?那就跟着林技术员一起,把红薯种先选出来。”说着把林技术员重新郑重介绍给了社员们。
听说真的要跟林技术员学种红薯,原本认为夏菊花不信任林技术员的那些人小声嘀咕两句,仍乖乖跟着早觉得夏菊花信任林技术员的人一起,拍了两下巴掌,表示自己紧跟着生产队长,同样信任林技术员。
林技术员不是话多的人,把自己的要求简单说了一下,就让陈秋生领人把平安庄留的红薯种搬到生产队来。可他简单的话,却让种了一辈子红薯的平安庄人开锅一样议论开了:
“咱们种红薯,不都是把带芽子的薯,直接种到地里,这个技术员咋说先育出苗来,育苗到底是啥意思?”
“对呀,育苗是不是就是让红薯长出叶子来,那咋不直接种到地里呢,要是嫌芽子多,直接把多余的芽子掐掉不就行了。”
林技术员把大家的话都听在耳中,嘴张了几张没说出什么,只看求救一样看着夏菊花。夏菊花敲了敲桌子:“人家林技术员讲的是科学种植,他的方法又省种,红薯长的又大还多,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
得了,有夏菊花发话,议论的人没了,可按照林技术员的指挥干起来,社员们总觉得心里没底:往年按照老办法种红薯,都是在四月中旬左右,可现在刚刚三月中,就让大家育苗,这红薯真能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