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公粮,留出储备粮,许同志你算算一口人能分多少粮食,里头能有多少是主粮?”粮站就算是收杂粮,那也得是红绿豆芝麻之类,红薯什么的是不收的。
许同志现在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你们买这么些麦麸?”
夏菊花脸上稍微缓回了点血色:“让社员安心。”除此再无别话。许同志却听懂了,因为去粮站抗粮食包的,正是平安庄的社员。
“那个,夏队长,我这个人是个急脾气,你看刚才……”良久,许同志终于憋出这么两句话来。
夏菊花轻轻摇了摇头说:“许同志也是为了工作,跟我买这些麦麸是一样的。将来回粮站,还得让许同志为难,是平安庄对不起许同志。”
许同志看着堆了多半个粮仓的麦麸,说不出话来。夏菊花也没想着听他再说什么,几个人沉默的出了粮仓,直到夏菊花把门锁上,也没人再开口。
当天晚上,许同志就带着收上来的粮食,由平安庄的牛车送回了粮站,以后再也没出现。
夏菊花从他来平安庄后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上辈子平安庄的人听说粮站高价收余粮,跟其他生产队一样,卖了不少,才导致第二年天灾时好些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回好了,整个平安庄才卖了三百多斤余粮,大家手里的粮食,总能多撑一阵子。还有漏出来的粉条,放点油盐辣子,又能撑一阵。
全村人都不用怎么挨饿,就能把天灾度过去了吧。夏菊花是这么憧憬的。
日子不是靠憧憬就能过下去的,重活了一辈子的夏菊花,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夏菊花对家里对生产队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直到挂面厂来人把炒好的花生拉走,留下一百五十块钱的加工费,夏菊花才重新露出了笑脸:“彩凤,这二十你自己拿着,过年做身新衣裳。”
刘志双眼巴巴的看着夏菊花手里的钱,恨不得从眼睛里长出一只手来。那眼神太露骨,夏菊花想忽视都不行,只好又从里头抽出两张五块的:“你们哥两一人五块,谁让你们没有彩凤干的多呢。”
刘志双一把攥住钱,塞进自己兜里才问:“娘,我们天天晚上也没闲着,生产队都给赵大狗记工分,咋不给我哥我们两个记呢?”
“咋地,嫌少?”夏菊花看了他一眼,吓的刘志双连忙把自己的口袋捂紧了。那没出息的样儿,夏菊花都没眼睛看:“你自己手里不是还有六十块钱呢吗,又没花销,记那么多工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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