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梅的娘嘴里说着不急不急,人已经自来熟的进了厨房。她也不用人让,自己伸手就想抓锅里的花生。灶下刚才还有火,花生虽才半熟可温度不低,孙红梅的娘被烫了一下,不甘心的收回手。
眼看着香喷喷的花生就是吃不到嘴,孙红梅的娘说出来的话很是阴阳怪气:“咋就亲家你和大侄媳妇媳妇在家呢,我们红梅呢?”
夏菊花还不知道孙红梅的娘,跟孙桂芝那可真是亲姑嫂,挑事的本事谁都得服。听她这么一问,心知来者不善,干脆晾一晾她,直到把火撤完了才站起身来说:“红梅下地去了,亲家找她有事儿呀。要是急事那就得去地头找她。”
“哟,这大冬天的红梅咋还下地呢,平安庄还真是跟我们孙家庄不一样。”孙红梅的娘把嘴撇的瓢似的:“咋就让我们红梅下地,大侄媳妇不用下地?”
夏菊花无语的看了孙红梅的娘一眼,连正房都没往里让,就跟他们两口站在院当间,冷冷的说:“我大儿媳妇下了一年的地,挣的工分换了口粮分了红,又眼看着快生了,我就让她在家歇着了。”
咋地,我自己家的事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孙红梅的娘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夏菊花跟小姑子说的不太一样。按小姑子的说法,闺女的婆婆是个只知道干活,有啥话都憋在肚子里的人,如果非得跟人理论的话,也会想了又想才说。
怎么刚才说的话这么顺溜,里头还带着骨头呢?什么挣的工分换了口粮分了红,意思就是自己闺女没口粮没分红呗!
孙红梅她爹也听出夏菊花对他们家的不待见,脸上堆起笑来说:“亲家,我们家老婆子就是心疼闺女,说话没个把门的。红梅既然嫁到你们家,自己下地挣工分换口粮都是应该的。”
“亲家说的没错。”夏菊花好象把孙红梅她爹的话听进去了,附合着说:“要说旧社会讲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老人家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红梅就算是嫁进我们家,也要听老人家的教导。”
说完,夏菊花先自己在心里感谢了一下村头天天念语录的大喇叭,要不她早把这些词给忘脖子后了。
孙红梅的爹也愣了,他刚才着重说孙红梅嫁进了刘家,就是想用“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套住夏菊花,不想人家把这句话先说出来,还用老人家的话反驳他。
老人家的话能有错吗?!孙红梅的爹醒过神来只能点头赞同夏菊花的话。见他点了头,夏菊花才笑了一下,不过收的很快,接着就是三人相对沉默。
夏菊花是有意不再问孙红梅爹娘来的目的——刚才一见面她已经问过了,你们不说那我就不再问,由着你们保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