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你想分家,没门!”孙氏反应过来,头一件事就是把刘二壮想分家的念头捏死:“你把你大哥害没了,现在又想着不养活我,老天爷咋不一道雷劈死你这个不孝顺的玩意。”
“老天爷要打雷,也劈不着二壮。”李大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刘二壮身边,也不拉他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孙氏说:“大哥咋死的,我们心里的数,大家伙心里也有数,娘心里没数?那老三咋去县医院了,娘不能没数吧。”
“你,你这个混帐娘们,要活活气死我呀。”孙氏一向欺负两个大儿媳妇欺负惯了,哪怕李大丫这段时间一直默默反抗,嘴仍跟原来一样没多的话。昨天晚上李大丫已经指桑骂槐的当着孙氏的面骂了刘四壮,今天竟然直接数落自己,孙氏气的又坐到了地上。
刚想拍大腿开嚎,李大丫竟不要命的说:“娘你别哭了,留着点力气等一会儿公社来人,再哭也不晚。”
“公社来人,来什么人?”孙氏果然不哭了,直眉瞪眼的看着李大丫。刘二壮也忽地站起来,问:“老三媳妇跟你说啥了?”早晨李大丫去送饭的时候,跟老三媳妇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刘二壮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心里直冒凉气。
李大丫并没有回答刘二壮的话,她觉得安宝玲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刘二壮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不让外人笑话老刘家兄弟不和,遇事先想的就是退让再退让。可光他们两房退让有用吗?
他们退让了十几二十年,除了让孙氏和四房更得寸进尺外,连句客气话都没听到过。别人都把他们的退让当成理所当然了,要是再不给个教训,肯定会越来越过份。
刘二壮得不到回答,以他跟李大丫多年夫妻间的了解,明白李大丫是赞同安宝玲的做法,不由长叹一口气,无力的重新蹲到了地上。
孙氏还在质问李大丫,可李大丫不想回答的问题,孙氏是问不出答案的,只能骂人出气。以前她骂人,刘二壮怕别人听到丢脸,会劝她、求她、答应她的不合理要求。这一次刘二壮跟被人抽去骨头一样,只会一声接一声叹气,连劝都不劝一句。
入冬后的地面很凉,孙氏从刘二壮刘三壮兄弟身上扒上来的好处,绝大部分都补贴了刘四壮一房,用到自己身上的反而不多,腿上穿的棉裤里头都是旧棉花还絮的薄,不一会儿就觉得屁股和腿冰冷刺骨,坐都坐不住。
孙氏挪了挪屁股,四下里张望着希望有人来劝劝她或是扶她起来,她也好就坡下驴。可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不管是院里的自家人,还是看热闹的外姓人,大家好象都不知道地面有多凉一样,个个看着孙氏与李大丫两个,连蹲在地上的刘二壮都忽略了。
大家跟孙氏一样不想信,只是自家兄弟打架,就要惊动公社的人。现在的农村,大部分人还是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兄弟之间打就打了,最多请生产队干部或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给调解一下,连大队的人都很少惊动,除非民兵队长碰着主动问问,李大丫咋就这么确定公社会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