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大门轻轻摇晃着,残留着烟熏的痕迹,仿佛曾被大火吞噬过。我屏息等待,在音乐高昂的一瞬,侧身灵巧地钻了进去。
我隐蔽在货架之后,透过货品间的缝隙,一切全都清晰地展示在我的面前。
法阵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锅炉,锅中沸腾着仿佛永不会干涸的金色液体,蒸腾而出的淡金雾气顺着法阵盘桓一圈,又逸散在空气里。
那些悬挂着的人影,不是玩偶,而是蜡像。栩栩如生,表情安详,双手向下垂,一根绳子绕过脖颈,将它们吊在半空中。
我凝神去分辨它们的面容,大多都不认识,只有一张熟悉到令我的胃部如装重石般狠狠下沉。
棕色的短发,带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的脸颊,以及微笑时唇边浮现的小酒窝。
那是阳太的脸。
为什么阳太的蜡像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离开酒店了吗?甚尔是不屑于撒谎的人。我的思绪一阵混乱,众多疑问涌上心头。
谁会制作蜡像摆在地下室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黑衣人行动了。他走到其中一个蜡像旁边,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一柄刀,切断了绳索。
蜡像重重地倒在地上,脸上磕出裂纹。
“又快烧完了。”黑衣人发出长长的叹息,拖着蜡像的腿,往锅炉方向走。他折断蜡像的手脚,就像是折断一根干枯的木柴,面无表情地添加进锅炉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火舌猛地向上窜去,咕噜噜的气泡翻滚声越发剧烈。骤然明亮的火光照清了黑衣人白色的头发,也照亮了他露出的手,烧伤造成的疤痕格外夺目。
时间仿佛在对方身上模糊了。他有着年轻人的外表,老年人的发,以及死人般冷寂的眼神。
对方低声自言自语:“不够,还是不够啊……”看着蜡像迅速地融化在火焰里,黑衣人再度起身,似乎打算再取一个。
我不打算继续等待下去了。
虽然并不知道这些蜡像的具体作用,但世上有一个真理:只要是敌人想做的,就是我要制止的。
管他蜡像到底是些什么,只要抓住对方,总能逼问出来。至于万一抓不住怎么办……那我就只能为真理献身了。
这样想着,我就一个闪身飞扑了上去,指间的刀刃对着对方的后心垂直下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横冲直撞的野路子,毕竟总不能指望从以牙齿,指甲为武器的恶鬼身上,学会怎么用刀对吧?
要是能够选择,我也想当魔法师或者弓箭手,怎么也好过当拿着刺客武器的狂战士。
黑衣人迅速地转身躲过了这一刀,又向后一躺,在地上连滚两圈躲开我的连击,靠着货架,成功把自己卡死在没有后退余地的绝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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