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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潆回到办公室,李明捧着保温杯跟她聊:“知道为什么六年级只有三个学生吗?”
云潆摇摇头。
其他孩子呢?都不读了吗?去打工了吗?
“其实他们应该念初二了,初一在县中学没上多久就被劝退,基础太差,跟不上,读了也白读。”李老师喝了口水,“我给这三个上四十五分钟课嗓门都快撕裂了。一问三不知,看着你的时候,你都觉得不忍心。”
“听说是方校长带回来的,本来他们家里说不读了,方校长不肯,天天家访做思想工作,好歹是给劝回来。”吴海说。
刘恒说:“所以他们只上主科,从三年级的知识点开始补。”
李老师叹口气:“唉……也挺乖,下课后会来找我问问题,学习态度挺好,就是……就是……”
吴海:“方校长说明年能走一个是一个,剩下的和五年级混一个班,继续学。”
刘恒:“就街上米线店的孩子,我去吃粉,老板娘跟我说都怕了方校长了,天天家里坐着,自带保温杯,人家留他吃饭他不肯,人家刚吃完他又出现了。”
李老师:“看出来了,方校长这人,做什么都很认真。”
云潆心想,是啊,生气也是认认真真生气,认认真真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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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方校长的教案去给三年级上课,苍劲刚毅的笔锋,会在每一个需要重点表达的地方画直线,相比,云潆有一口袋的彩色水笔,喜欢用五颜六色的线条打波浪。
他的字极好看,如他的人。
云老师挺直了腰杆,仿佛方校长依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监督她上课。
在这节课上,云潆注意到拉玛总是走神。
英卓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去让她抄,她写着写着就开始画画,画健康课上的那种小人,涂黑,或者涂成血红色。
第二天,穿着脏兮兮短袖的拉玛被李明叫到了办公室。
云潆这才知道,拉玛所有课都在走神。
李明是个有经验的老教师了,对待这里的孩子更为耐心,想和拉玛聊聊天找找突破口,可这孩子原本好好的,云潆一走也跟着拔腿往外跑,李明拉住她,孩子反手沉默而用力地在李老师手上挠了一下,抓出几道血痕。
拉玛跑出来,经过云潆时停了停,似乎想说什么,黑洞洞的眼珠子里隐着什么,最终作罢,飞快地跑走。
云潆上网查资料,甚至给自己的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
她觉得不太对劲。
在心理医生看到拉玛的画、给出她的专业意见后,云潆沉着脸找到了方清源。
这是流星雨那一晚后她主动靠近他。
“方校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汇报。”
当天下午,孩子们背着书包来上学时,方清源等在班级门口,云潆走进三年一班,蹲在小拉玛的座位旁,问她可不可以跟老师去办公室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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