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回溯的感觉要好受许多,一觉醒来,是在酒店。
朝窗外望,初冬的寒流萦绕在城市上空,巨兽般蹒跚前进,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湿冷的风吹得过路人直打哆嗦,凌绝尘埃的室内却暖如暮春。
辛桐看了眼手机。
按照回忆,程易修此时已经坐上徐优白的车,而通话记录里还没有傅云洲那通电话的痕迹。
她从沙发站起,将手指凑到鼻尖,怎么闻都觉得手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
杀程易修换种方法吧,她忍不住想,下个时空又要动刀,这次再见血恐怕会留心理阴影。
少女抬起下巴,仿若一只轻盈游鱼,在水中刷得一下从这头游到那头,伸手去拿酒柜里精巧的细口玻璃瓶。
雕花的玻璃杯斟满伏特加,加上几颗四方的冰块,一饮而尽。
烈酒的呛人劲儿好比直线射出的子弹,猛然冲往头顶,头皮发麻。紧跟着,舒心的暖意朝着四肢百骸弥漫,神思有了飘飘然,面颊也骤然浮现几分红晕。
干接下来的事,她需要点酒助兴。
辛桐戳开手机界面,歪头想了一会儿,脚跟轻轻撞击吧台。
她对程易修发:易修,回来我们私奔吧~
辛桐不是个爱发波浪线的人,因为波浪线看上去像极了说话时不干不净的拖拉声调,但她此刻想给易修嘴里递一颗糖。
讯息发出不久,就接到傅云洲的电话。
辛桐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熟悉的嗓音和已经听过一遍的招人嫌的话,心里想得却是她意外怀孕时,暂住在傅云洲身边的日子,那是一段两人难得平等相处的好时光。
“傅总,您那么喜欢他,您直接肛了他啊。”辛桐嗤嗤笑起来。
“什么?”傅云洲被突如其来的下三滥言论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说——傅云洲啊,你舍不得弟弟就直接骨科,别闲的没事做弄他女朋友。你以为你是什么?狗血小说里觊觎男主的恶毒男配吗?连骨科都不敢,说什么爱不爱的!”
傅云洲还是那个傅云洲,辛桐可就不是那个辛桐了。
感谢季公主的培训,没在他那儿贴身学习,辛桐到死都没法对傅云洲这样说话。
傅云洲皱眉。
隔着听筒,他居然在这个疯女人婉转的音调里嗅出了低哑的香艳,好似两人曾经极其亲昵地嬉笑对谈过。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那些东西你大可发给易修,我不在乎。我跟你上床了又怎么样?你想搞我妈你就直接动手,反正你们傅家也不是第一次搞我们了。”辛桐缓慢地眨眨眼,靠在吧台,下面的话越说越自然。要早知道能重来,她哪会瞻前顾后,怕得不就是走错一步连累母亲受难。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想跟我玩命,我奉陪到底。你要是对我妈动手,我就在易修回来的时候砸晕他,然后用胶带捆死扔进浴室,再往浴室里面扔通电的卷发棒……你这个注定骨科的死变态要再敢威胁我,我就把易修杀了!现在,滚吧!”
说完,挂电话,关机,一气呵成。
这纯属季文然风格——上来就要骂脏话,骂到他找不到北,骂到他怀疑人生。然后骂完果断跑,赶紧关手机。
爽了。
接下来就是躲门后等易修回来。
她将手机随手扔进冰桶,倒光玻璃瓶中昂贵的酒液,拿在掌心颠了两下。
作案工具:清脆响的酒瓶,足量的宽胶带,用于固定的领带,一个浴池和一个通电的卷发棒。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玻璃,外面下了场罕见的冬日暴雨,程易修惨白着一张脸,刷卡进屋,只听见急促的雨点如催命的鼓声。
没见到辛桐。
他往前走一步,刚想喊她的名字,却被背后袭来的黑影击中。
瞄准后脑的一击,干净漂亮。
程易修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没倒。
辛桐瞧见,面无表情地抡起酒瓶及时补刀。
杀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多说话,多倒霉。
待到程易修再睁眼,发现自己被胶带五花大绑,躺在浴缸。
椭圆形的浴缸正在蓄水,鎏金的水龙头把控住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水温,急促的水流直接淋在脚背也不嫌烫。他想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腿都被两两配对,捆成一条,动弹不得,嘴则被用宽胶带连着脖颈缠了七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