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一觉醒来,翻身坐起。水果硬糖仿佛雨水落下灰黑的屋檐般,随着起身,从她散落的长发滴落,掉在枕边。读童话书的男人不见踪影,却好像灰姑娘的仙女教母,给一觉睡醒的女孩儿留下可爱的小糖果。
拆开包装,酸甜的橙子味在舌面蔓延开来。
她起床,走到客厅解锁手机,翻看消息,顺便摁铃叫客房服务来整理被褥。
这一觉睡了两个半小时,期间傅云洲发来一条消息问她是不是下飞机了,程易修留给她一连串消息和七八个未接电话。
辛桐瞧完两人的消息,给程易修拨了个电话。
“喂?易修?”
“桐桐,你干嘛去了,”程易修说,“打你电话也没接。”
“在睡觉,手机静音了。”辛桐含着没化的水果糖,口音略显含混。
“猜猜我在哪里。”程易修的声调突然软下,变成一只正匍匐在灌木丛,预备轻盈跃起去捉蝴蝶的小狮子。
“不猜,”辛桐拨拢着鬓发,无奈地笑了,“你可真无聊。”
“真是不懂浪漫的女人。”程易修撇撇嘴。“连猜一下都不肯。”
辛桐打了个哈欠:“我懂,你偷偷摸摸跑来了。”
她这儿话音刚落,程易修那头突然没了声。
辛桐耸肩,面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前几次临杭出差,他哪次没跟来的?拜托,她现在才是手拿剧本的人。
沉默片刻,程易修问辛桐:“你在哪里?”
“季文然的房间,帮他整理东西,”辛桐道。
“怎么着,他是断手了还是断脚了?要不要我帮他剁了,顺带帮忙申请残疾人证?”程易修不满道,每个字都塞满了自家宝贝被外人欺负的愤懑。
“别胡闹,”辛桐哭笑不得,“行了,你现在在哪里?可别让我陪你躲猫猫,我绝对不会来找的。”
“你开门。”程易修说。
辛桐气定神闲地拧开把手,做好了这个幼稚鬼突然出现在门口,给自己一个熊抱的准备。
可一开门,空荡荡的。
“然后呢?”辛桐说。“我开门了。”
“你往楼梯口走。”
辛桐转向右边,低头拿着手机半是埋怨地开口:“易修,你别——”
她“闹”字还未说出,突然被一个粘人的家伙从背后搂到怀里,他双手捂住辛桐的眼睛,装模作样地拉高嗓音,尖细地问怀里的少女:“猜猜我是谁?”
“易修,你别闹了。”辛桐攀着男人的手臂,拽下他捂眼的手。
程易修咧嘴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给辛桐。
辛桐看了眼,发现是口红。她皱眉,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双颊薄红,嘴上却埋怨着:“你搞什么?”
“那么久没见,总要有点重逢
礼物吧。”程易修理所当然地说。
“撑死了一周半,”辛桐吐槽。
程易修双手插兜,卫衣毛茸茸的两根绳挂在胸口。他上身探去,拿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下她的。“那也很久了。”
“想看我翻白眼吗?”辛桐微微挑眉,瞥他一眼,又看回手上的口红。
她还是喜欢这种不用花多少钱的小玩意,既不会感到压力,又有收到礼物的愉悦和惊喜。至于傅云洲那种直接给卡的操作,总让辛桐有种……当高档妓女的不适。
程易修低头看着她捏着自己礼物的手,笑着伸出食指,在她右手的虎口挠了下,“我帮你涂,好不好?”
辛桐仰头瞧他,满脸怀疑地把口红交出去。“我警告你,你要敢画到外头,我把你的脑袋掰下来。”她其实是不想交,但比起涂口红,她更不想让程易修粘着她撒娇……他在耳边一哈气,黏糊糊的骨头都要融化了。
程易修放低身子,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拿水红色膏体的斜切面沿着下唇缓缓摸开。她鼻尖呼出的热气一波波地喷洒在手指,连带着心脏也随着她的呼吸有规律地跳动。
涂完,辛桐开启手机的自拍模式照了照,颇为满意地想:水红色,眼光还可以。
就在这时,季文然的消息突然发来,让辛桐赶去坐标点撸袖子干活。
“怎么了?”程易修问。
“要去工作啊,”辛桐说着,从钱包抽出自己的房卡,塞进易修的上衣口袋。“你去开一个房间,或者去我那里坐,想吃什么自己买。那边结束了我就回来。”
交代完,她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踮起脚,在他的侧脸落上一个短暂的吻。随后转身,打开手机叫车。
“桐桐!”程易修忽然叫住她。
辛桐回眸瞧他,
程易修小跑到她身边,松松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亲着她耳边的发,对她说:“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辛桐张张嘴,一时间要说的太多,最终变为无话可说。
等到她赶到季文然身边,正是战火刚歇。新火起来的小爱豆缩在经纪人身边哭哭啼啼,围在身边的助理们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季文然一个人阴沉沉地坐在遮阳伞下,低头摆弄自己的相机,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当武器砸到那群乌央央围成一圈的家伙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