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给建议,那都是劝分不劝和。”爱情导师林昭昭如是说。“你别以为结婚是跟他一个人结婚,结婚那是跟他全家结婚!我跟你说,像你这种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姑娘最容易被骗!”
辛桐与林昭昭相对坐着吃酸菜鱼,看她举着一双一次性筷子指点江山。
要是季文然抱病屹立在岗位,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俩家伙把酸菜鱼外卖叫到办公桌的。
“真的,分,快刀斩乱麻,赶紧分。”林昭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准下个就更好。你男朋友我不是说不好啊,就是家里……真的,听姐姐劝,这种人玩两把就算了,上床可以,谈恋爱也可以,结婚是真不行。”
“我也没打算结婚,”辛桐哭笑不得,“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还结婚生孩子……”
先前与江鹤轩又一次不欢而散,辛桐几天没睡安宁。最近脸浮肿了不说,额头还长了两颗痘。她常常纠结地把江鹤轩拉黑,又手欠地把他拖出来,颠来倒去数十次,他还是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
江鹤轩没找辛桐解释,或是求原谅,只一日三次发消息:早安,午安,晚安。
“我只是说我能理解,要我从我妈和男友之间非要选一个,我也会很为难。虽然他向着我,但——”
“这种事不能心软!你心软这辈子就完了!”林昭昭瞧辛桐温温吞吞的模样,恨不得拿筷子往她脑壳上敲。
“知道了。”辛桐将碎发拨拢到耳后,“但分手还是……”
她说到分手,脑海忽得冒出个新想法。
虽然被杀是命中注定,但她本身就是构成这个事件的一环。好比先前为躲避江鹤轩,接近程易修,这个决定是辛桐自己做的。按照这个思路去推理,似乎可以得出另一条路——诱导杀人。
可杀人如果可以被诱导,随之又会出现一条悖论。
B时空的凶手已经确定是程易修,那么他能不能在C时空被诱导杀人?如果能,那么凶手不唯一,悖论随之诞生。
如果不能,倒是方便了辛桐去做实验。
假如通过分手,能够诱导江鹤轩产生杀意,那么可以反向证明他不是A时空凶手,而被诱导的杀人者也处于诱导者的预料中,极大程度减少危险性,增加反击概率。
假如分手后,他并没有产生杀意,那么就可以暂时将他从C时空凶手候选人之中往后挪动,转而着手去与其他人接触。
辛桐轻轻啧了下,感叹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操作。一瞬间有那么点的动心,又有那么点不安。
分手这个冲突颇有点可遇不可求的意味。
“又出神。”
“我在思考,”辛桐鼓起嘴撒娇,“思考很重要的事!”
“行行行,思考,”林昭昭笑着戳了下她鼓鼓的小脸蛋,“对了,季老的病怎么样?”
“还能怎样?”辛桐夹起塑料盒里的酸菜鱼,“每天打针吃药,脾气还特狂躁。我每天跑一次他家做饭还要满屋子给他捡拖鞋……他就该雇一个保姆。”
“我和你说个事,你别跟别人说,”林昭昭突然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据说季老小时候被保姆精神虐待过,所以现在脑子不太正常。”
“你听谁说的?”
“公司传得呗,”林昭昭耸肩,“季老平时骂人骂得那么狠,当然会有人说他的八卦啦……你平时都不去厕所?”
“为什么我去厕所听到的都是傅总的八卦。”辛桐咬着筷子,满脸纠结。
林昭昭道:“那就是你去厕所的次数还不够多。”
要是父母离婚后把他一个人丢给保姆,被精神虐待也不是没可能。辛桐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她以前觉得自己的家世罕见,结果现在看看那几个……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生孩子是件大事,结婚也是。”辛桐缓缓道。“很多人并没把婚姻当作圣殿,记着要悉心呵护、时时打扫。也忘了结婚后面对的是漫长的婚姻,生子后是沉重的责任……你说人类怎么就有这么强烈的生殖欲呢,又不是买不起避孕套。”
“呦,突然这么哲学啊。”
“我好歹也是中文系出生。”辛桐笑笑。“要不是太废物没法入职官媒,也不会来这里打杂。”
“要我说,那就是大家都这样。”林昭昭挑眉,盖上塑料碗。“大家都这样,不知不觉你也就这样了。但这又能怪谁呢?总不能怪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吧。”
辛桐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仰脸,拿捏起那股矫揉造作的文青腔调,说:“Lifefuwenwu-meisfuwenwu-meafuwenwu-meBitch。”
林昭昭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生活这个小贱人现在要你起来工作!”
比起上回临危受命,辛桐这回可是要在林昭昭的指导下筹划整场临杭之旅。工作对接,了解对方团队的成员,酒店以及餐厅、路线的预定。辛桐时不时旁敲侧击着林昭昭,想知道她这回会不会怀孕,但她好像没感觉到任何怀孕迹象……没准时间线改变后,她这回不会酒后乱性、意外怀孕。
“啊,季老不在,摸鱼都没感觉了。”林昭昭伸了个懒腰。“你看会儿电视剧吧,我去买奶茶,你要吗?”
“奥利奥蛋糕奶茶,大杯冰的。”辛桐道。
林昭昭冲辛桐比了个OK的手势,提起挂在椅背的风衣下楼买奶茶。她走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探头进来左顾右盼道:“季神经不在?”
辛桐抬头,呼吸一窒。
她真不大愿意瞧见他。
“嘿,”他咧嘴笑起来,俯下身,那张熟悉又好看的脸往她跟前凑,骤然靠近的温度麝香般熏得人如登云端。“又见面了。”
辛桐垂眸,往后稍稍一倾。
“你怎么一个在这儿,季文然呢?”程易修一出口就是轻飘飘的语调,含着颗糖似的。“还有林昭昭哪去了?让她把我也算到去临杭的队伍里。”
辛桐不吭声,撇过头不搭理他。
“喂,我都道过谦了,还给了赔偿。”他歪头去瞧她面如冰霜的脸,“不用这么记仇吧。”
“现在是工作时间,”辛桐悄悄在心里叹气,“有什么我们可以休息时间谈。”
“我就来问问季文然哪去了,”程易修直起身。
“季先生在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