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花梨纯打断了野口智的话, 从他手里接过了啤酒, 拉开了拉环。
野口智看着花梨纯皱紧眉头,喝了一口啤酒,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千叶晃的第一篇《安洁莉卡》在刊载会议上落选的时候, 在他家开啤酒会的情景。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会恪守饮酒年龄的人。
双手圈着啤酒罐,将嘴里的酒精吞下喉头,花梨纯低下了头。
“好苦好涩……”她垂着睫毛,低声说, “啤酒都是这么苦的吗?”
野口智沉默了片刻, 突然扭头去看花梨纯。
“你多少岁?”他问。
“……十七岁。”花梨纯回答。
“是吗。”
野口智低下头, 看着地面的石块:“我一直没有注意到, 孩子比成年人更容易感受到啤酒里的苦味。”
身边的这个女高中生是这样,当时还没成年的千叶晃一定也是这样。
啤酒也是,长翼蛱蝶也是,他始终没能彻底了解千叶晃的世界。
透过林立的墓碑,能看见天边血红的斜阳。
默默在墓前喝完了剩下的啤酒后,野口智收拾好酒罐,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慢慢地、再一次取出了那个泛黄的笔记本。
他没有说话,将笔记本递到了花梨纯的面前。
“这个,就送给你吧。”野口智说。
花梨纯愕然看着眼前的笔记本,不敢去接:“为什么?你明明不认识我。”
“现在它放在我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野口智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在那之后的十年,他的所作所为,对于为了自己的文学而死的千叶晃来说,是无可辩驳的背叛。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编辑了。
由他来保存这份遗稿的资格,已经彻底消失了。
“你说得对,我不认识你。”野口智说,“但是,我看到你为这个故事流泪了。所以我知道,我可以把它托付给身为一个陌生人的你。你也一定会善待它。”
“和我相比,你更合适保管它。”野口智再次将笔记本往花梨纯的方向推了推,“收下吧。”
花梨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笔记本,将它抱在怀里。
看着野口智拎着包一路远去,她突然忍不住追了几步:“野口编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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