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禅院甚尔终于忍不住问道,“我都说不读了,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休?真是让人不爽。”
电话那头的花梨纯少有地沉默了一会儿。但就在禅院甚尔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她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
“你以为你对我喜欢的不屑一顾,甚至贬得一文不值,对此我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花梨纯说,“我的心难道就不是肉长的吗?”
“……”
禅院甚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过了一阵才说:“我可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没有视若珍宝的东西。”
“……如果你不想读的话,我就念给你听。”花梨纯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说,“以下是中原中也老师的《羊之歌》……”
禅院甚尔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一周过去了,每一天他都会在门口看到一箱书。而且后来,除了《月刊文学》等星野社出版的杂志和书刊外,花梨纯还选了她认为优秀的、星野社以外的其他作家的作品。
旧书店的老板每天看到来卖书的禅院甚尔,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麻木了。
而花梨纯的电话与邮件,甚至影响了禅院甚尔接活。以往电话铃声意味着有好买卖来,现在电话铃声一响,他就想到花梨纯那张惹人烦的、固执的脸;而且每次从邮箱里分辨花梨纯的邮件与雇主的邮件也让他平添几分烦躁。但是换常用的电话号码和邮箱又可能流失老顾客,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打算这样做。
在花梨纯又一次打来电话之后,禅院甚尔索性直接说道:“你的坚持真是让我甘拜下风。要我读也不是不可以。”
在花梨纯来得及说什么之前,他又补充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花梨纯问道。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你就一直‘甚尔甚尔’地喊我,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吧?”他笑了笑,“叫声‘舅舅’我就答应你。”
电话那头的花梨纯先是一怔,随后表情顿时有些扭曲:“呜……”
禅院甚尔觉得有点好笑。
他知道花梨纯直到现在还没有像看待舅舅一样看待他,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对着他叫出“舅舅”,于花梨纯来说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他已经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花梨纯会是什么表情了。
但他也习惯了,毕竟早已遭受过更加糟糕的对待,所以外甥女不认同自己这件事情,看上去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毕竟就连惠,最近两年都不怎么喊他爸爸了。
禅院甚尔已经决定,要放弃自尊心,以一种不再尊重自己与他人的方式生活下去。
自己没有在乎的东西,没有人在乎自己,就不会失去什么,就不可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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