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满腔的恨,说:只要恩人能救我,我愿意做恩人的一条狗。
少年人说:那我赐你名为甘遂,甘遂这味药是药亦毒,得些微水泽便能偷生,却是与你很像……与我也很像。
然后他就做了青玉坛丹芷长老的一条狗,除了背叛,丹芷长老可以放任他一切,包括他后来把叔嫂用水银剥下全身的皮而一泄怨愤,丹芷长老也未曾过问。
所以甘遂毫无怨言地去为丹芷长老试药,杀人,他的身体已经被药物浸泡到可以与最凶残的妖兽厮杀的地步,丹芷长老交待的每一件事,他都完成得很完美……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
他就算做狗,也要做一群凶獒里最有用的那条狗。
断了一臂算不得什么痛,满目凶光里,他用仅剩的一只手划开心口,将玉片嵌进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冷冷道:“我自认不如你,但这玉横也绝不会送到你手上。”
“妖化若此,现在束手剔除妖骨或有活路,再催铸魂石之力你活不到天明。”
“那也是我之事,不劳阁下费心。”
似乎是略略有些想不通为何他已经油尽灯枯尚有此底气,稍后便想明白了……这人,是不要命了。
他周身妖体一阵鼓胀,灰白色的皮肤突然出现无数条血线,眼中决然神色一闪,轰然一声爆炸,血色漫天,巨大冲击像是要焚毁周遭一切。
叶玑罗等人离得稍远,也被这搏命冲击震得退后一步,未曾看见大片血雾里,一道幽暗血光裹挟着玉横碎片悄然遁走。
血雾稍淡,叶玑罗便忙足尖一踏腾身而起:“喂,还活着吗?”
血雾里的黑影撤下灵气结成之盾,抬手抹去脸侧沾染上的血迹,初七淡淡道:“无妨。人皆言士为知己者死,但为虎作伥,安能称士……”
叶玑罗看着那青玉坛弟子自爆后的一片狼藉,皱眉道:“在衡山时你也是去调查了?看来别有收获?”
似乎并不意外叶玑罗又复明了,初七嗯了一声道:“你可还记得铸魂石?”
“能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没忘了那些年我弄坏你的偃甲。”说了一句闲话,见他毫无反应,叶玑罗想了想又道:“铸魂石,我只记得是一种怀有强大灵力的石头,有些邪异,不过存世不多,你手上当年存货不多,都作了人形偃甲的驱动之心,一个给了我,另一个完善之下封入你自身记忆成了无异他师父。”
初七沉默了一阵,忽然反问道:“你当真觉得偃甲能有自身人格吗?”
“谢偃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
“封入我之记忆是一部分,若要形成相应的人格却需要一种特殊的灵力,这种灵力需得首先脱离于人之魂魄中,带有人之七情六欲,由此随着阅历成长,便能形成己身性情,乃至造魂,至于谢偃,再过百年阅历,他或可作为真正的人之魂魄,甚至于……可转生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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