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国公大多年迈,虽有不减当年之威者,但毕竟人至暮年,西域气候恶劣,长途跋涉之下很快有老臣病重,不得已,靖国公以近而立之年披挂上阵,领三十万西北军鏖战西域。
那年很长的一段,叶玑罗都没有看到娘亲笑过。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爹爹明知道要征伐的是娘亲故乡,还要接下诏令?
“如果家与国必须要选一个……抱歉。”
“……一路平安。”
爹用兵如神,连连的捷报让府里一片欢声笑语,而娘亲却一天一天病倒了。
那天晚上落了雪,娘亲走下了病床,在庭院里的梅树下赤着脚跳起了西域的胡旋舞,绣着雀金线的裙裾不停地旋转。她没有梳起繁复的宫髻,便任由金棕长发如同飞舞的绸缎,遮却了月色。
娘亲的名字,在中原话里就是众星的眼泪。
然后娘亲便抱着她哼着西域的小调,等到她睡醒了,就看到娘亲一动不动地看着西方微笑,再也没了声息。
也不知是在看远行的爱人,还是在看遥远的故国。
听说,丧讯传到西域的当夜,用兵如神的国公爷平生第一次吞败。
当时叶玑罗不过刚记事,对爹爹也谈不上恨或是气,只不过能觑见的是,直到现在,叶玑罗没有说过一句“我想念爹爹了”。
……
恍惚从半梦半醒的回忆里回过神,耳畔响奏的是西域旅人节奏明快的小忽雷,喉咙里淌过甜香辛辣的马奶酒,鼻端飘过烤得流油的羊肉香味,这才觉得已经远离了中原。
眼前多情的西域少女面纱下秋波横斜,似是好奇这偏远的大漠深处怎么会有这样三个风神俊秀的年轻人,不过女郎爱俏,自然是多看了几眼。
不幸的是一个身为技术宅心神完全投入地图研究,一个实在是东奔西跑累成狗喝了点酒就原地躺尸了,最后一个看似土豪高富帅少年郎,等靠近了一问,人家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我是断袖谢谢。”
西域少女想中原人真是太可怕了。
“……此去安息有二百余里,随着商队三五日可到,因是沙暴季节,地貌一夜数变,御剑飞行之术最易迷失方向,要在茫茫沙海中寻日轮花所在十分艰难,反而拖得时日更长,”谢衣分析道:“要穿过这片死亡沙海,中间必须到楼兰国一个属城休整以辨别正确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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