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唬了一跳,抬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他父亲。早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得垂手一旁站着。
贾政皱眉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说话间不妨看见宝玉左边腮上有钮扣大小的一块血迹,顿时一惊,道:“脸上这是什么?哪里弄伤的?”
宝玉一怔,随手一擦,看见手上的一点殷红,便知是方才调胭脂膏子时溅上的,顿时心下一慌,他深知贾政最厌他不务正业,哪里敢说是捣鼓胭脂弄的,便支支吾吾道:“不……不
曾受伤。”
贾政见他没有受伤,心下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又有些疑心,“既不曾受伤,这些是什么东西?”
宝玉素来畏惧贾政,此时早已吓得骨软筋酥,一向伶俐的口齿都打了结,心慌意乱间哪里还说的出什么。
贾政见他如此慌乱,支支吾吾不敢言语,不禁有些疑心,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方喝道:“作死的孽障,还不从实招来!”
宝玉唬了一跳,不敢再隐瞒,嗫嚅道:“是方才……方才……替丫头们淘澄胭脂膏子时溅上的。”
贾政听罢登时怒从心头起,喝道:“作死的畜生!先前告病竟都是哄我的,在家荒疏学业,原来是在捣鼓这些玩意儿!”
一时想起贾宝玉抓周别的一概不要,只抓脂粉钗环来顽,又素来贪图玩闹,最喜于闺阁之中嬉戏,再想起先前恍惚听说宝玉吃丫头嘴上的胭脂,几下里并在一处,越发怒火中烧,当即叫小厮拿了去厅里,拿板子打了一通。
好在贾政也怕打重了出事,再则也恐惹贾母担忧,并未下狠手,只打了几下便住了手,命人抬回了房中。
贾母与王夫人闻讯又急又气,匆忙赶到宝玉房中,见只是皮肉伤,没有大碍,心下才松了口气,只是到底心疼,围着宝玉直哭。
袭人等人也哭的跟泪人似的,灌水的灌水,喂药的喂药,乱成一团。
李纨原本正与黛玉迎春姊妹几人一道在凤姐院中吃果子,听得消息也急忙赶来。
随后赖林诸家等也相继赶来看视,宝玉这一挨打,可谓是把贾府闹得鸡飞狗跳。
折腾了半日,宝玉吃完了药,伤处也上了活血化瘀的棒疮药,便觉疼痛好了许多,勉强对贾母王夫人等笑道:“已经不怎么疼了,老太太太太和嫂子姊妹们回去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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