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乌尘,天地难分,都搅作一个漩涡,那数十万人马早湮没其中,没了声息。只化作一声声人言,临死时尚抱着不放的执念。
仇严绶本待在那临时驻兵处再多等一日,明日再去探路。哪知道到了下晌,就天色突变起来,西北边那天黑得吓人,自己手下的兵马也都惶惶难安起来。为了稳定军心,他只好领了人登上一边的小土包,往远处眺望,一脸沉思。实则站在那上头,他心里也一片空茫,事情到了如今,处处透着诡异。可让他拿主意,他又能说什么?他也不过是旁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忽然几骑轻骑从东而来,仇严绶一愣,面现喜色,莫不是漠北军有动静了?
那领头的小兵见了仇严绶,抱拳行礼道:“将军,元帅有令,此地或将起黑风暴,令援西军速速撤回大营,以便借东屏山避风。”
仇严绶一皱眉:“黑风暴?”
小兵只是传令的,自然不便搭话。仇严绶一时踌躇起来,再看看西边,那天色也委实吓人。且军令当前,也由不得他违抗。再扭头看一回,心里暗叹一声,便领命归军,整装回撤。
那场黑风暴也不知刮了多久,在后来的野史记录中,不止一人提到于风暴中见乌龙现身,一爪改天,一爪换地等话。虽做不得准,也足可见当日地动之烈。
时将入冬,京中收到战报。
北军与鞑子军会战,恰逢天变,当日周围地动千里,风暴连发,近不得人,直过了数日才尘烟渐散。新北军分兵前往勘察,却见当日会战之处地貌大变,原先的旷野层林,如今忽起峭壁,下临深渊,竟成了一处飞鸟难渡的所在。
新北军分兵沿路巡察,只寻到了早前派去驰援的那队人马,却是在半路上误入了一处林地,无论如何绕不出去,这会儿好容易出来,见四下全不同从前,正寻回去的路。只这群人明明在这地方呆了十日有余,却都自觉只绕了多半天时光,让人生疑。可从众人所携干粮来看,却又所言非虚,实在令人费解。
此遭地动,将从前几处要防都改成了绝地,再无设防必要。北军二十万官兵与漠北号称百万雄兵,竟无一人生还。如今漠北已遣人自东路可行之地递止战书于新北军,不日将另派使节往长安城求和。
朝上得知消息,都讶然失色。漠北东多荒漠,苦寒,入冬多暴雪,是以重兵多集结在西边,恰与北军对峙。鞑子兵素又悍勇,且多骑兵,神州军队多不敌,北线安稳百年来多仗忠顺王府下北军之力。如今一朝天变,其患永除,大喜过望倒让满朝文武不知说些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