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里和乐,薛家却翻了天了。不为别的,却是那都察院判了薛蟠一个斩监侯,等着来年再审后问斩。薛家扔进去了无数的银子,又托了无数的人情,竟换来这么个结果,薛姨妈喊一声“苍天!”就牙关紧闭,直倒了下去。宝钗也哭得没了主意,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支撑门户,照顾母亲。
贾政得了消息便遣人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早有心理准备,只她如今热孝中,也不能上门去探看。只遣了陪嫁的两人去看望了一回,那两个回来便给王夫人带了一封薛姨妈的书信。王夫人不识字,正想着叫哪个给念,打开却见信上也没字,只画着一块玉,一块金锁,并一些文书箱笼。心下雪亮,便收了信,自己皱了眉细思此事。
贾母百日后,本该扶柩归籍,贾赦却指了大理寺不时上门询问的事只说自己走不得,王夫人又身子大败,不得已,只好贾政带着宝玉两人扶柩南下。
待得他们从南边回来,家里已全然换了样子。
贾赦同邢夫人住了荣庆堂,王夫人仍在自己的小院里住着,原本贾赦那里的仆众们也纷纷到这头来当差,还个个都压这边的一头。王夫人的身子越发不好,倒是凤姐略涨了精神,时常弹压着些,还略像点样子。
惜春为贾母往天宁寺诵经超度,不知怎么的竟在那里出了家,回也不曾回来,直从那寺里出去云游四方去了。待府里得了信,哪里还寻得着人?连当日带了去的两个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因王夫人病倒了不能理事,这事儿便问到邢夫人跟前去,邢夫人又有什么法子,只虚张声势城里城外走了两遍,就算交代了。
又说那贾赦同邢夫人,早在贾母停灵府里的时候就行动开了。因贾政同王夫人都要往宫里去,待王夫人回过神来,那贾母的一众私房早让搬空了去。欲问丫头们要钥匙和账目,只说不知道弄哪里去了。发了狠要处置她们,邢夫人又拦在头里。
后来还是金钏儿拉了琥珀偷偷来了一趟,才知道原是邢夫人许了珍珠,待贾赦出孝后纳她做姨娘,许了许多好处,珍珠就偷了把册子同钥匙都交了过去。琥珀察觉的晚了,如今老太太没了,她也没个依仗,自然不敢吱声。王夫人听了气得直咬牙,却也毫无办法。
贾赦见贾政回来了,先贾政开口道:“当日是老太爷做主让我搬那边去住了,要说分家,其实那时候就算分过一回了。只是咱们到底亲兄弟,我要是非要赶你出去住,也不像个样子,只还如从前一样吧,年下按份子拿花费,我也不会太委屈了你。”
贾政读圣贤书长大的,虽觉不平,却没那脸去争辩。再者如今女儿亡故,老母新丧,正是心灰意冷时候,更不欲与贾赦多言,只都唯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