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便把夏家老太太来闹的事同邢岫烟说了一遍,邢岫烟默默不语,半日,方道:“我们在京里几处生意,不如收了吧。掌柜活计们也先打发一批回南边去,若有愿意留下的,便解了契,让他们自便也罢。”
薛蝌自娶了邢岫烟来,先还怕她一身书香会嫌弃自己过于铜臭,却未曾料到这邢岫烟于买卖商务上也大有助力,如今听她这般说来,皱眉问道:“你是担心?……”
邢岫烟点头轻叹:“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看如今夏家还是亲家就如此行事了,若是……只怕要往我们这边伸手的更多了。如今他们还不敢妄动,只待再出个什么引子,说不得就是一群饿狼。赶紧收拢了,倒免了损失。”
迟疑了一下,又道:“再一个……那梅家……当日就那般推三阻四,如今……我们还不如索性回南边去。到时候再给妹子另寻一户好人家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们如此光景,若定要人信守前约,只怕他们更要使出手段来了。”
买卖还罢了,宝琴与梅家的婚事却是薛蝌心里的头一件大事,听邢岫烟这般说了,还有两分不甘,便道:“他们不是自恃书香世家?不会做出这般背信弃义之事来吧。”
邢岫烟苦笑道:“哥哥,才还需德配,你没听过那句话?‘仗义每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读书光学了一肚子算计的,要耍起心眼来才真让人恨。你都知道他们要维护脸面,自然不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可他们更不想同我们这样的落魄商家结亲,你猜猜他们会使什么法子?”
薛蝌一惊,咬牙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错,细算来他们哪回的借口还都是光明正大得很,不是为了祖宗,就是为了社稷,我呸!这回……他们不会是要往我们身上栽赃吧?!”
邢岫烟亦不敢肯定,只道:“这我也猜不到。不如哥哥寻个日子上门,只说琴儿对北地水土不适,需得回南边去调养,他家又是京官,为着身子计,那婚约还是作罢了吧。”
薛蝌自然不肯:“那岂不是说我们琴儿是个病秧子?明明是他们想退亲,何苦我们自己作践自己,这话万万行不得的。”
邢岫烟见他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劝,两人便放下这头说起归拢生意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