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岩一听这是看好吴家的意思,心下明悟,遂想起自己此番前来,便是因细打听了,发觉几回自家同贾家对上时,这素无往来的妙云观却每每都是给自家面子削对方脸的,这才特地拿了那东西来示好。如今看这老道的意思,竟是已然下了注了,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看透了上头的什么打算。
同聪明人打交道,最好的法子便是说实话,吴济岩当下也不犹豫,笑道:“道长此言差矣。府里与旁人家数次对擂,虽都不是本意,奈何世人好事,偏多闲话,竟成了胜负高下之论了。道长几次相助,我等铭感于心,此乃为谢,怎说成礼了!再说道长神仙手段,只怕王母的蟠桃玉帝的琼浆也轮上几回,我们什么脸面,敢给道长送起礼来!”
老道闻言呵呵笑道:“大人好诙谐。小道乃修道之人,何为道?天道也。顺应天道方可言修,小道不过顺道而为,可不敢当大人的谢字。”
吴济岩大喜:“得道长一言,胜问神课百签!只是我等凡人心小,深恐道有波折,如今便是对山霞光万道、彩云叠重,焉能不心忧?”
老道摇头晃脑道:“大人安心,运在尔侧。岂不闻彩云易散,霞光转瞬?虚像而已,何用挂心。”
两人说完都一顿,随即相视而笑。
待得吴济岩辞去,老道才伸手开了那匣子,却见里头一盏青铜戳灯,不由得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深出一口气,又缓缓坐下。
这戳灯原是一对的,如今自己手里也有一盏,便是在当日搜山时从魔道人的藏身处寻得的,这一盏,想必是此前那个坏了事的道婆手里的了。这对灯倒于他无甚用处,左右那魔功本就不是谁都能练得的,且反噬极狠,当日祖师便传下话来,道修此功者多难得善终。
只如今吴家敢这么大喇喇地送到自己跟前来,便说明他们多半猜出这灯与自己这里有关了。思来想去,别无可能,只有上回搜山时借过官兵人手,该是有人见过那盏青铜灯,方能认出来与马道婆处的乃是一对。其中关节细想来,这吴家的手段布置实在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了。
幸好自己看过各家气运,知道吴家日后势盛,一早站在了他们这边。若非如此,恐怕这东西他们也没有这么轻易交到了自己手里,往后若寻个时候拿了出来……嘿,虽如今凭自己能耐,要取自己性命只怕不易,只这一门弟子怕都得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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