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年笑道:“大人休要惊怪,尹掌事这一手怕不是为了咱们,却是为了她自家晚辈。”
墨延松早夹了一筷子进嘴里,冲林如海一笑道:“如海兄不知?尹掌事乃在下嫡亲姑母。”
林如海一惊,遂也笑道:“你若不说,哪个能知道?”
尹掌事出手,几样菜色自然不凡,林如海叹息道:“千行有道,果然不假。饮食一道竟也能精妙如斯,可见我等从前实是坐井观天。”
墨延松趁便问道:“我观如海兄从前大有归隐之意,当日在南疆耽搁日久,也是为了防着手掌权柄脱身不易,怎么如今倒往那火坑里跳了!还是海外流落寂寞,如今倒想往这名利场里热闹热闹?”
林如海摇头笑骂:“你少同我耍花枪,我还不信你看不出来!”
墨延松笑笑不语,林如海又道:“如今这海运商事,你敢说里头没有丁点你的手段?我倒不知朝中有如此人材,能懂得以商为剑,远攻海外番国。更别说素来‘同行如冤家’,怎么如今如此相安无事,倒都合成一伙专做洋人的买卖。搞的洋人在广州泉州几处到处托关系走门子,扔了无数的银钱,竟连一个行商都没能拉下水。
如今我经了九洲和四海两处商行才晓得,原来早两年就成立了‘行会’,打头的就是汝南成家和常州汪家,又请了德高望重的耆宿坐镇。那几位老人家贤名早盛,我虽无实据,细想来,恐怕该同明州墨家交情匪浅吧……”
墨延松一咧嘴:“如海兄你远游多年,侄女儿又不喜管俗事,当日我一心软,接了掌事令牌,总不好尸位素餐落人口实。少不得抽空指点两句,闲着不也是闲着嘛。”
林如海一笑:“哼,那你又问我来?要换早些年,我看你就不一定抽得出这个空去了。”
墨延松这才笑道:“‘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如今世道还好,倒可活动活动。不过却不知这能好几时,当今子嗣不盛,身子又不算很好,若是……后头的还真没有能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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