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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气得手直抖,就问贾琏:“好,好!我竟不晓得家里什么时候是这个规矩了!你既说了有证人,又有口供,你倒说说看究竟是怎么说的?若是凤丫头果然如你说的那样,你就算要休了她我也难过问。若不是那样,我也管不得了,你只同老太太说去吧。”

贾琏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两张摁了手印的纸来,让边上的小厮念了。那小厮越念王夫人面色愈沉,待他念完,王夫人气得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问贾琏:“这就是你说的口供?啊?这里有哪一句有凤丫头的事了?我、我……”

周瑞家的赶紧上来扶住王夫人,给她揉胸口顺气。贾琏从那小厮手里一把夺了纸过来,自己粗粗看了一回,也变了面色。因他心里知道凤姐所行诸般恶毒之事,今日这胡君荣一说尤二姐不是喜脉,他心里就生了疑。又不是日子浅的时候,且这胡君荣到底是太医院出来的,怎么能这点都诊不出来?

待把人送了出去,就叮嘱兴儿几个留心看着。果然见庆儿同这太医避了人在一处说话,立时让人拿了这两个,又问出来方才果然是庆儿去请的大夫,心里就认定了是凤姐暗地里买通了人,要给尤二姐下药。又让人另请了大夫来看那方子,只说若是孕妇服了,不消半日必致小产。一时又气又恨,派下去问话的小厮拿了口供来,也没来得及看,只当定是罪证了,就只顾着来寻凤姐算账。

这会子见那口供上一个只说是得了吩咐去延请太医,另一个只说是号脉开方,又问两人在一处所言,却是庆儿犯了痔疮,平日里也得不着太医诊治,就想顺路问问有没有什么验方。

贾琏这会子呆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夫人看着凤姐那可怜样子,不由也哭了起来,她道:“凤丫头,都是我害了你。生让你管了这许多事,倒让人钻了空子。这样的脏水往你身上泼,又白受这一番苦楚。教我怎么同你爹娘交代!”说完了又流泪不止。

贾琏心下万分尴尬,只方才明明再不会错的事,如今弄成这幅样子。凤姐倒反过来劝王夫人:“是我们不孝,让太太操心了。二爷这阵子事儿多,也不晓得听了什么人挑唆,这般疑心起我来!若我不想接纳妹妹,当日只不要去接她,谁还能说我一句不成?就算日后有了孩儿,这生在外头的咱们府里可是不认的。我要存了这心,不是一声不闻,一句不问更省事妥当?

再一个我如今自己也病得一日好一日不好的,哪里知道妹妹的事?我又从来不要她们来我跟前立规矩的。你说她有孕,我也从没听她同我说过一回。若不然,我能不给她请大夫来看?非要等二爷过问了,才临时起意要弄坏她去?我虽不算顶聪明的,也没傻到这个份儿上。

从来只听疑人偷斧,二爷心里疑我,只当我万事保藏祸心。这府里都是些什么人二爷不知道?我身子利索的时候还压制不过来呢,如今我短了精神,更难管了。也不晓得都是什么人给二爷灌的话儿!

罢了,只管说这些也没趣儿。日久见人心,清者自清,我也不怨二爷,只怨我从前年轻不懂事,太把夫妻两个字看重了,总不爱二爷亲近别人,才让二爷不信我。如今我身子不好,二爷膝下空虚,我不比旁人更着急?又见妹妹性子柔顺,与我不同,只怕更合二爷心意。她若能怀个孩儿,我也算了了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