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道:“还是我自去一趟吧,遣了婆子哪里说得清。”
李纨想想这事儿不说明了难免让人猜疑,说太明了又是府里的丑事,也只闫嬷嬷去略透些无关大碍的话才妥当,便也允了。
潇湘馆里也正说此事,辛嬷嬷道:“幸好方才姑娘没去,这可有什么好看的!这如今说是什么相中了,因在孝中不能娶过来,全是瞎话!早在外头置了宅子,行了礼,娶过门了。那头奴才们都只管叫奶奶的。真当琏二奶奶是个死的了!这可是两重孝里!
还把这样个人弄进园子里来,同一群未嫁姑娘们混着。这可算个什么事儿?!这新姨娘还有好多说不出口的前事呐!琏二奶奶如今怕是一心要报仇呢,也顾不上旁人了。她那身子骨儿,再受这回气,保不齐又要躺到什么时候去。太太又不管事,那头只有挑事儿的,老太太上了年岁精神不济,且底下人都一心瞒着,只怕她知情生气。
这么算算,往后只有越来越乱的!姑娘,咱们不能在这里住了,得想个法子走了才好。”
黛玉一愣,问道:“嬷嬷,不至于吧?”
辛嬷嬷一拍大腿:“唉哟,我的姑娘哎!你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可惧处。这府里的奴才奶奶们比正经奶奶还派势大,一个个哪里把规矩放在眼里?有琏二奶奶这厉害人儿镇着还成,如今琏儿奶奶心里就邪了,顾不得正事,还不得闹翻天去?这园子里住的都是姑娘家带着丫头婆子们,要是传出个什么话去,全都得不着干净!
再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府里的主子们行事都如此不知规矩不惧祸了,底下奴才们只有学得更厉害的。更别说主子们斗法,或者还要借奴才们当枪使呢。这风气败坏容易转好难,开了这口,不知道要奔哪里坏去了。咱们不能等真出了什么丑事闲言的时候再走,那就晚了!”
原地绕了两圈,一拍手道:“整好过几日就把云阳先生收姑娘为弟子这话说出去,只说要去书院里念书,又要掌家,几处跑着实在不便。往后还是得了空来看看老太太也罢。这里的东西凡是咱们带来的,都收拾好了带走。这屋子也不用留了,往后就算来看老太太,也必不住的。话虽可以不说到这田地,事儿定要都做到了才好。”
黛玉见辛嬷嬷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儿,也不敢太过违拗了,且如今这府里也确实有些乌烟瘴气的意思。自己看在眼里,不同贾母说吧,总有“见人溺毙默不作声”之嫌,要真说了,恐怕要把贾母气出个好歹来,且还让王夫人凤姐李纨探春等一干管事人都吃了挂落。倒不如索性不看见,眼不见为净也罢。
只担心迎春几个,辛嬷嬷劝她道:“姑娘,各人性命各人修,她们就是这府里的人,除了早些寻个人家嫁了,还有什么法子?就算姑娘把她们都请家去住着,只要这府里出了什么话儿,照样都得受牵连,这是没法子的事。姑娘想也无用,何必自寻烦恼。”
黛玉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忍心罢了。倒是睡下后,妫柳探知她心事出主意道:“姑娘可私下略提点两句,让二姑娘她们几个离那些是非之人远些。心里也好有两分防备,总比临到头时两眼一抹黑地发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