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皱眉:“我说你这一通是作甚么来的,原来是想讹人。你这一面破镜子,还有里头外头?趁早滚了,别惹得爷火起,若不看你是个出家人,早拳头伺候了!”
那道士暗暗掐算了一回,面色发苦,松了手却仍问道:“我想也不是你的缘故,你且说这东西谁还拿去过?”
柳湘莲一笑:“怎么,爷这里讹不上了,还想换个角儿?告诉你,正是国公府的公子捡去玩了两日,你待如何?你还有那本事能进公府大门不成?”
老道面色变幻,柳湘莲也不理他,只同贾琏别过,就自打马远去。贾琏见这老道似有两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只当自己眼花了。吆喝一声,带着小厮长随们一路去了。
待人都走远,路边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和尚来,走近了那道士笑道:“你这僮儿也有趣,待他回去消了账,你再同他细算今日不迟。我说,你方才该再多撑一撑的,若能叫他真打你两拳,往后说起来才有趣。”
老道看他一眼,正色道:“也真是邪了门了。那该死的没死,这该悟的就悟不了了!原本这会子就能度脱了去,少受几十年苦楚,这下可好,熬着吧。若是染尘过重,说不得要再入轮回,唉!”
又道,“这是其一,再一个,我这镜子里封的那妖灵不见了。他自然没这个本事,我方推算了一通,也不得要领,才问起他来。却又同那块石头粘连上了。”
和尚狐疑:“不能吧?那石头先前见着时就已经尘蒙甚深了,哪里还得那样法力?再说了,它就算有那本事,好好的,放了那妖灵作甚么。”
老道冷笑道:“作甚么?它既已生灵,若能炼化了那妖灵,不是大益于己?”
和尚道:“话虽如此,事却未必。我看那石头怕是没这本事。你若不放心,我们这便去瞧瞧。”
老道执了那镜子暗运法诀,半日,苦笑道:“不必了,如今我们倒要避着些才好。”说了一抹镜面,当日宝玉所见种种皆于其上显现出来,又道,“已让赤瑕宫的人认了出来,只怕要当我们背弃前言,妨碍神瑛历劫呢。罢罢,时运不济,老道我认栽就是。”
和尚见了如此,也只当是宝玉未得器主准许,强启了法宝,将那妖灵魂力耗尽了。只这东西原是老道拿了去渡自家下世来的僮儿的,却到了神瑛转世手里。事实虽真如此,奈何口说无凭恐难辩清,且那赤瑕宫也不是讲理的地方,说不得只好吞下眼前这个暗亏。
贾府里两个真正的祸头子还等着有人上门寻事呢——一个想着若有人来惹我,我回击了,我娘自然说不出我的错处;另一个想着这世上的修者不晓得到底多大能耐,若是打不过,可要怎么跑才好呢……只可惜,等了许久都未有信来,实在好生失望。
清荷会后,书院又来请了两回人,却只有迎春同惜春的帖子,众人讶异。湘云笑言:“到底是读书的地方,还是参禅悟道的地方?你们两个有福了,有什么好玩的事,记得回来说与我们几个听听。”
晚间黛玉同辛嬷嬷说起,辛嬷嬷便笑道:“要说起来,邢姑娘也当入选的。只那里头认真进出起来,所费也不少,想是虑着这一处,且邢姑娘又定了人家了,才作罢了。姑娘的事倒未曾同她们说起?”